第813章 一场充满骑士精神的伏击

在山脚处，道路转弯的地方，西吉斯蒙德派出去的军队，果然遇到了明军。

    在这一带，山间的树林比较茂密，但依然有一些小山之间的平地，被清理了出来。西吉斯蒙德等人估计，要是有伏兵，应该也会优先埋伏在这种大路上没法直接看到、但又容易安置大队人马的地方。因此，十字军的先头部队，在贵族们的驱赶下，来到这边之后，就开始爬山，看看这些地方是不是真的藏了人。

    结果，他们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林间有喧闹和女人大叫的声音。

    佣兵们十分惊讶，连忙赶过去，发现一大群人，正聚集在一处空地里，旁边还拴着不少战马。

    这块平地面积比较大，似乎是被当地人开垦过，林地边缘还有几个木头棚子，围了简易的围栏，估计是开垦这里的农夫们暂住的。

    不过现在，这些农夫完全不见踪影了。相反，这些看起来装备颇为精良的人，占据了这片平地。这会儿，他们正用听不太懂的语言，相互谈笑着什么。人群中间，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都没什么衣服，正在大呼小叫，和这帮人嬉笑打闹，玩的正欢。

    两群人突然碰上，都大吃一惊。佣兵们有点心理准备，因此反应还比较快。那些人突然看到拿着武器的佣兵，大为吃惊，连忙向林地另一边躲避。几个女人更是花容失色，看到佣兵们明晃晃的刀刃，直接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不过，他们反应速度也很快。立刻有人跑到林边，从栅栏上拔起旗帜，挥舞起来，让大家集合。林地边缘，一些没参加“游戏”，只是在那边闲聊的人，匆匆拔出剑，站起身，迎过来，给其他人争取时间。剩下的人，则连忙把凌乱的衣服盔甲整理好，一边大喊，一边聚集起来反击。

    虽然一时措手不及，但这些人反应速度倒是很快，立刻与佣兵们开始交手。一些眼尖的佣兵，发现不少战马上都有画着纹章的马衣，还有见多识广的人说，对面这帮人说的是法语。因此，估计是碰上法国的骑士老爷了。

    就在他们刚刚弄明白情况的时候，周围也开始热闹起来。林子里其他地方，也陆续冲出来一大群人。他们打着佣兵们这段时间已经看得眼熟了的“明”字大旗，举着粪叉、耙子、链枷之类，乱七八糟的武器，朝这边涌了过来。

    佣兵们从一开始，就是仓促间进入战斗。而且，虽然占了先手，但和这帮人交战的时候，也没有占到便宜。现在，眼见大股敌人也出现了，大家自知这回估计打不过，立刻掉头就跑。

    没多久，第一批跑路的人，就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和十字军主力接上了头。他们立刻报告，说林子里确实有法国人在埋伏。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估计是当地农民，也躲在森林里。他们刚一接近，就和这些人发生了冲突。大家勇敢战斗，但敌人数量太多，就只能先撤退，确保把消息带回来了。

    对于这些人的话，西吉斯蒙德等人一直将信将疑，不敢随便信。毕竟，这些廉价佣兵，哪怕经历过几次战争，也很难说有什么军事水平——他们在战斗中学到的，可能并不是战斗技巧，而更多是如何耍滑头、浑水摸鱼，因此才能活下来。

    因此，他们嘴里的话，也是不能全信的。因为就算不想要主动撒谎，以这些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和对战场的观察能力，也未必能说清楚实际情况。

    听到他们带来的说法之后，十字军的指挥官们立刻开始询问细节，以此来判断真假。佣兵们表示，这次真的没有看错。对方的旗帜，就是法国王室的；他们说的语言，也是法语。

    西吉斯蒙德的顾问们，又询问了旗帜和马衣上的具体纹样。佣兵们虽然不懂这个，但一些比较明显的符号和颜色，还是有印象的。

    对了一下口供之后，纹章学者告诉西吉斯蒙德，他们说的没问题，对方就是法国人。遭遇的过程应该也没问题，虽然伏击的时候还在玩妓女，有点奇怪，但这更说明对方是正宗法国人了。

    确定了情况之后，十字军立刻出动，朝着佣兵们溃败而来的方向，进行反击。果然，在山脚那边，碰到了刚刚集结成队的法国人，还有一大群乱哄哄的持械农民。

    看到西吉斯蒙德的大旗，那些法国人立刻兴奋起来。他们举着各自的家族旗帜，领头的几人，头上还顶着奇怪的雕像，看起来早有准备，是特意盛装而来的。

    大吼了几声之后，那群人不待其他明军准备好，就自顾自地发起了冲锋，径直扑向西吉斯蒙德所在的位置。

    为了尽快搞清楚情况，西吉斯蒙德和十字军指挥层的位置，这会儿非常靠前。法国人不管不顾就冲上来，还真有些吓人。好在他们这边，也有一些精锐力量保卫。西吉斯蒙德和几个大贵族的亲信骑士，也迎了上去，和对方战作一团。

    法国人数量不多，但战意十分充沛，一时间，竟然还压着人数更多的帝国骑士打，在他们队形里冲出来个豁口。双方交锋的位置，迅速向主将的位置移动。西吉斯蒙德连忙招呼手下，让后面的人都赶紧过来支援。还好，这边道路是商队大车经常使用的，还算比较宽敞，后队人马应该也能赶紧过来。

    而这时，周围的农民也开始对他们发动进攻。他们的武艺水平不高，只是胡乱挥舞武器。双方乱打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阵型可言。不过，他们很熟悉这边的地形，不断在林间出没，朝十字军射箭甚至丢石头。而且，还同样准备了一些大型武器。

    后面的其他队伍还在路上，就遭到了来自山坡上的轰击。原来，他们提前就做好了准备，选择了几处合适的角度，架设好了抛石机和弩炮，用石弹乃至油罐，对准十字军后方一通乱砸。在一处陡坡后，他们甚至掀开掩护的茅草，露出两门射石炮来，然后立起了铁匠行会的小旗子，就开始操作火炮，对着下面的十字军开火。

    突然出现的远程火力，让后队的增援一下又困难起来。西吉斯蒙德等人只能在护卫的掩护下，一边往后退，一边催促士兵赶紧去攻打两边的山头。

    这些玩意儿，都是移动不便的攻城武器，可见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布置了很久了。但同样，这些武器也很难随便挪走，何况还是在小山上。而且，第一轮射击之后，他们射速缓慢的缺点就显示了出来。后方的十字军也开始逐渐缓过劲，配合前边的人，攻打旁边的小山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十字军加入战场，双方的态势开始逆转。战斗了半小时后，被压着打的十字军，终于驱逐了路两边那些不断用抛石机砸人的敌人。这些火力陆续哑火之后，前方的法国人面对的压力，也增大了起来。很快，便在几个贵族模样的人的指挥下，转头冲出了人群，相互掩护着，沿着林间小路后撤。

    十字军试图进行追击，但路两边的稀疏林间，众多敌人纷纷向他们射箭、投矛，导致行动受阻，只能放他们离开。

    不过，其他位置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随着骑士们脱离战场，那些还在林间和十字军周旋的农民，也失去了战意，开始四散逃跑。众人三五成群，奔向各个方向，利落地钻进更深处的密林，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战斗很快就宣告结束，十字军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因为交战时间很短，而且得益于警告及时，没有被伏击成功，所以损伤也不算大。

    至于战果，现在仓促间也不好统计。不过，士兵们发现了很多丢弃的旗帜和农具，看来对方跑得非常仓促，损失肯定不小。因此，各部都把消灭敌人的数量，使劲往上夸大，然后给上头汇报。当然，贵族们也知道这些人的德性，并不怎么在意这些数字。

    当然，击退了伏兵这件事，还是让大家很高兴的。

    十字军对于这条道路的风险，并非一无所知。很多贵族都和紫帐汗国以及各地的明军交过手，时间长了，还能活下来的人，多少都有一些经验。多次教训告诉大家，行军之前一定要看路，因为只要有机会，对方肯定会有埋伏。靠着更高的警惕性，一些贵族甚至击败过紫帐军队。可见，只要好好总结反思，欧洲军队一样可以提升自己的战术水平。之前的亏，也不是白吃，这些经验也是很有用的。

    这次的道路，就属于那种一看就知道会有伏兵的地形。当然，可以伏击，和伏击成功，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果然不出所料，明军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还布设了疑兵。还好这次侦查得比较缜密，才没有连续上当。

    大贵族们总结了一下这次胜利的原因，认为吴王那边，是成也法国，败也法国。之前，他几次翻盘式的胜利，显然都是依靠这些外援才能打赢的；但是，享受了法国骑士的优点，就得接受他们的缺点。

    如果他们这次更加小心一点，那么就算没有机会混过去，也能大大推迟被发现的时间，给十字军造成更大的麻烦。因为前锋侦查的佣兵，素质并不高，很可能会畏畏缩缩，自己都走不太远。侦查的方式，更大程度上要靠别人打他们。然而，法国人过于张狂放纵，伏击的时候居然还在那儿办宴会。这下好了，都没有用到西吉斯蒙德手里更可靠的骑兵力量，只靠这些炮灰佣兵，就把他们给试探出来了。

    这次战斗还有个好处，就是十字军终于敢放心加速行军了。之前一路追击都追不上，让大家很是不爽。但在这一地区，他们是真不敢全速赶路，因为以十字军的斥候的素质，如果全速行军，那么肯定来不及发现和报告。

    而现在，吴王大营那边，还有至少两万人的队伍正在出动。不管这些人和之前伏击的人，哪些才是真正的主力，就只看这个人数，就能明白，他们如果加入战斗，肯定会对胜负的天平产生影响。如果不能在吴王大营的军队到达山谷、把大家堵在里面之前，就离开奥斯宁南山，展开队伍，那么十字军的优势，就不好发挥了。

    所以，眼见明军溃散，最后的悬念终于消失，西吉斯蒙德就命令十字军各部，赶紧加快速度。

    对方倒是没有完全放弃。第二天，道路两边，还在有明军残部活动，竭尽所能阻挠他们。十字军高层分析认为，这和之前山口处的骚扰、城里莫名其妙的中毒一样，已经不是追求杀伤，而是要尽量拖延，阻止他们在后面的决战里，抢占更好的位置。

    而到了傍晚，还出现了更离谱的事情——有个自称拉海尔爵士的法国人，跑到队伍之前，说昨天打的不尽兴，没有展示出大家的水平。要是西吉斯蒙德还有贵族的脸面，就出来和他进行一场充满骑士精神的决斗。既然叫十字军，那大家都用最纯粹的个人武力来说话，别玩那些花花肠子，直接让天父来分出这次战争的胜负，也避免把更多无辜的教友牵扯进来。

    十字军众人都觉得这人脑子有病。而且，神罗和法国，对于骑士的定位有些区别。在法国，骑士属于贵族阶层，在神罗则要更低一些。法国人还受流行文化影响，很喜欢这些“骑士精神”什么的，但西吉斯蒙德等人显然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法国人自己对于骑士精神，可能也一样，只是文学作品里比较多见。前锋位置的贵族，就立刻驳斥他，说他昨天还试图用诡计埋伏，甚至用投石机砸人，难道那也算个人武力，符合骑士精神了？

    拉海尔却回答说，埋伏又不是他设计的。至于投石机，都是由农民在操作，所以并不有损于骑士精神。

    十字军众人十分无语，说这人脸皮怕是厚到能接石弹了。大家肯定不会上当，耽误这个时间的。于是，果断拒绝了单挑要求，把他给轰走了。

    而整支军队，也按照计划，继续前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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