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相认
虽然难受，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只是咽了咽口水，随后就看着肖恩（萧策）。
萧策顿了顿之后，才开始缓缓开口：“说起来，陛下之前在王城时，对布狄卡余孽的动向，可曾掌握过一些蛛丝马迹？毕竟......您曾与她共事过一段时间。”
他刻意强调了“共事”二字。
来了！锡恩.卡波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这是最直接的试探！
他强迫自己迎上萧策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愤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肖恩先生明鉴！”锡恩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仿佛被揭开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布狄卡妖妇......狡诈异常！她行踪诡秘，心思深沉，即便是在她身边，也难窥其全貌。她只信任她的影卫和极少数几个死忠。
我......我当时虽受她胁迫，虚与委蛇，但始终心怀光明，暗中收集的情报也确实有限，且......且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未能触及核心。这也是我每每想起，都深感愧疚之处！”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懊悔，“若当时能再隐忍几分，再机警几分，或许，就不会这样。我我当时就想着顺势而为...”
他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显得无比自责。
这番表演，情真意切，几乎无懈可击。自责、懊悔、对布狄卡的痛恨、对光照会的忠诚，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萧策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在昏暗的车厢光影下显得有些诡异。
他其实对于锡恩.卡波的身份，心中大概已经是有着一个大概的评判了...
但是，萧策还是需要他开口...
萧策需要他亲口同意！
他没有立刻回应锡恩的“懊悔”，手指的敲击也停了下来。
车厢内只剩下车轮压过路面的沉闷声响。
锡恩低着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能感觉到肖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他身上一遍遍刮过，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破绽。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背心。
就在锡恩几乎要被这死寂的压力压垮时，萧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却陡然一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公事公办或温和试探的语调，而是变得极其低沉、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凿向锡恩的耳膜和心脏：
“‘顺势而为’......卡波陛下，这句话，听起来......真是耳熟啊。”
轰隆！！！
锡恩·卡波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顺势而为”！
这四个字，是几天前，在那间秘密的小屋里，伊莉莎婆婆代表布狄卡女皇向他下达核心命令时的原话！
“光照会让你做什么，哪怕是剿灭那些人，你也要去做...表忠心！就是顺势而为！”
这绝对是最核心的机密！除了布狄卡、伊莉莎和他自己，绝无第四人知晓！肖恩·奥列里乌斯怎么可能知道？！难道......难道影卫被渗透了？还是......
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锡恩·卡波！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到了极致，眼白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布满血丝！
那张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死人一样惨白！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抽搐着！
他想要控制，但是肖恩（萧策）那一双冰冷，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你...！！”
一声惊骇欲绝、完全失态的尖叫几乎要冲破他的喉咙。
他本能地想要质问，想要否认，但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家族安危的恐惧，硬生生将那声尖叫掐灭在喉咙深处。
他的嘴巴徒劳地张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唯有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那个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如同万丈寒渊的青年。
完了！暴露了！
锡恩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布狄卡女皇的叮嘱、聂冰的冷酷、肖恩·奥列里乌斯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以及身后铁人不带任何情绪那双冰冷的眸子，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家族成员在联盟城被无情抹杀的画面，看到了自己身首异处的结局。
萧策看着锡恩.卡波突然这么大的反应，虽然看的出，他是极力的克制。
但是，很显然是有些要破防了。
萧策心想着，他也没说啥呢...咋就让他情绪这么大。
他就问了一句顺势而为，这种话，其实在西语里面不太有...
就这么一问，其实从他这个反应之中就可以确认了。
不过，说实在，看着这个锡恩.卡波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失望的...
本以为多说几句话乍出来，如今看来都不用了...
这个人的心思素质其实有些太差了。
看着眼前的锡恩.卡波面色大变，那双手摸索着似乎要去拿着身上的武器...
萧策就知道，差不多了...
不然待会就要弄巧成拙了。
就在锡恩的恐惧攀升到顶峰，他心中也已经想好了...
他没的选，大概只能反击...
而这种反击，他知道几率很渺茫。
而此时此刻，萧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倏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锋的沉静！
他没有释放任何气势压迫，但那份陡然转变的、无比冷静的注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冻结混乱的力量，瞬间慑住了几乎失控的锡恩。
萧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几乎只有他和锡恩两人能听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撞入锡恩混乱的脑海：
“闭上你的嘴！控制你的表情！卡波！”
锡恩被这低喝震得一哆嗦，濒临崩溃的精神被强行拉回一丝清明，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压抑住身体的颤抖和喉咙里的呜咽，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萧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恐惧和巨大的困惑。
萧策的目光紧紧锁住他，语速极快，声音依旧低沉而有力！
“别问我是谁，更别去想我怎么知道！你只需记住，布狄卡女皇信任你，不是没有理由！你的任务没有变！顺势而为，就是你现在唯一的生路，也是你家族唯一的生路！”
萧策这么说，其实心中也已经是有着一个大概的猜测，那就是可能聂冰可能跟着他说过这一句话的...
所以，他才刚听到了这个顺势而为才这么紧张...
“布狄卡女皇...信任...我？”
锡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布狄卡女皇信任他？那眼前这个说出她最高机密的肖恩·奥列里乌斯...
“看着我！”萧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锡恩.卡波的恐惧呓语！
“听着！阿铁是我的眼睛，但此刻，它更是你我的护身符！聂冰派它来监视你，却不知道，它也是你传递‘忠心’的通道！”
锡恩的脑子完全混乱了。阿铁是肖恩的护卫...但肖恩现在...他到底是谁？
布狄卡的人？可布狄卡身边什么时候有如此可怕、能卧底到聂冰身边核心的人物？
要知道，他可是知道，肖恩.奥列里乌斯，是在聂冰身旁实打实的二号人物啊...
“你...你到底...”锡恩.卡波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疑和一丝绝境中抓住稻草的希冀。
萧策猛地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追问：“我说了，别问！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答案，是执行命令！你只需要确认一点：我和你不是敌人！我们站在同一边，为同一个目标行事，最终推翻光照会，重建真正的秩序！”
锡恩的心脏狂跳，血液似乎在瞬间重新开始流动，但依旧冰冷，但是心中已经是确定了！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
肖恩·奥列里乌斯，聂冰最信任的智囊，光照会冉冉升起的新星，竟然是...布狄卡女皇的人？！
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但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就从他说了那么多话之中，就找出了这个“顺势而为”？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压过了纯粹的恐惧。
萧策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是哭笑不得的...
人啊...有的时候，脑补起来还真的是挺恐怖...
他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沙哑，随后说道：“那...那我接下去，要怎么做...”
萧策没有给他更多消化震惊的时间，语速更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现在，收起你的恐惧！恢复你受宠若惊、忠诚尽职的国王姿态！记住你的身份，光照会新任命的联盟城特使！你的任务就是利用聂冰给予的资源和权限，在肃清叛逆的幌子下，尽可能地保全和积蓄我们自己的力量！
同时，利用你的身份和地位，密切监控维克托·金的一切动向！尤其是他追剿莫甘娜的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过安全的方式！”说着，他瞥了一眼阿铁，继续说道：“传递出来！维克托·金才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
“莫甘娜...”锡恩下意识地重复，眼神闪烁。
布狄卡女皇确实要求他关注维克托·金的动向。
“阿铁会记录你的一举一动并报告给聂冰和我，但同时，它也会是我们之间信息交换的桥梁。
重要的情报，用只有你能理解的方式传达给阿铁，我会看到。
切记，任何直接提及布狄卡女皇、萧策的名字或敏感计划的言行，都会导致你和你的家族立刻覆灭！我能帮你，但是也有限，我不会为了救你，而暴露我自己！懂吗？”萧策用着不容置疑的话语说道。
锡恩.卡波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肖恩（无论他是谁）不是来拆穿他，而是来“相认”并加固这条隐秘的战线！
这简直是绝境中的救赎！
“稳住不列颠的局势，但不要做得太完美，引起聂冰对你的彻底信任和依赖反而可能让她提前收回权力或派更多人介入。保持适度的困难和挑战，让她相信你还需要她持续的支持。军备物资，能拿多少拿多少，用它们武装真正可靠的人，但表面上必须严格按照光照会的要求进行登记和汇报。”
萧策的指令清晰！
锡恩.卡波虽然是从紧张的情绪之中缓和了许多，但是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最后！”
萧策的目光深深看进锡恩的眼底，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
“在必要时，为了取得聂冰更深层次的信任，为了保全更大的目标...你需要做出一些...牺牲。对我们边缘力量的打击，可能会是必要的投名状。布狄卡女皇早已言明，这是战争，是潜伏，牺牲在所难免。哪怕剿灭那些’，只要核心目标不损，就是值得的。明白吗？”
锡恩的身体再次僵硬，“牺牲”二字如同重锤砸在他心上。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无非就是为了取信于聂冰，为了保住他这条关键的暗线，可能...真的需要牺牲掉一些布狄卡阵营的外围力量甚至是不那么核心的成员。这就是残酷的潜伏。
他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最终还是咬着牙，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却带着一丝决绝：“...明...明白！”
他知道，这就是布狄卡女皇当初那句“哪怕是剿灭那些人”的真正含义。
萧策看着他眼中的决断，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脸上的冷厉缓缓收敛，脸上继续挂着那一抹不被任何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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