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极道剑意?
“嘿,你懂什么,这叫杀人先诛心,先给点虚幻的希望,再将其连同骨头一起碾碎,方显我辈手段。”
柳梦的心瞬间沉入冰窟,指甲深深刺入柔嫩的掌心,沁出点点猩红。
她深知胡烈《血煞霸体诀》的狂暴力量,李玄方才御剑固然石破天惊,但那更像是某种压箱底的秘术或惊天法宝之威,真实修为的境界差距是铁一般的事实。
三招?
胡烈即便站着不动,以筑基后期巅峰的护体罡气和强横肉身硬抗筑基初期的全力攻击,也未必会受到致命伤。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是欲将李玄连同尊严一同碾碎的死亡陷阱。
李玄静静地站着,狂风吹拂着他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露出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他看着胡烈那张因狂笑而扭曲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神明俯视凡尘愚昧生灵般的怜悯与平静。
“胡师兄,”李玄开口,声音清晰地穿透风声与胡烈刺耳的狂笑,“你当真确定,要让我三招?”他向前半步,足下黑石无声化为齑粉,“生死台上,刀剑无眼,魂断道消只在瞬息。”
“我劝师兄,还是收起这份‘慈悲’,全力以赴…为好。”话语平静,却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刺入胡烈强撑的狂妄铠甲之下隐藏的缝隙。
“废什么话!”胡烈如同被戳中痛脚的野兽,暴躁怒吼,大刀重重顿地,砸得石屑四溅,“老子一言九鼎,说让你三招就让你三招。”
“三招过后,必取你项上狗头,磨蹭什么?”
“让师兄看看你这新晋弟子到底有什么压箱底的破烂本事,那些任务又是否真的时你一人独立完成。”他猛地叉开双腿,粗壮如古树根系的肌肉贲张,沉腰坐马,如万载磐石般死死钉在原地,周身灵力汹涌澎湃,在体表形成一层流淌着浓郁血腥气的暗红色光晕,正是他横行外门的依仗——血煞罡气。
他抱着筋肉虬结的双臂,下巴扬得几乎要戳破天际,眼神睥睨,如同在看一只即将被巨轮碾碎的飞蛾。
李玄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那丝神明般的怜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摒弃一切杂念的专注,以及…源自九幽深处的凛冽肃杀。
他不再多言,右手,稳稳地、缓缓地,握住了腰间那柄藏于腐朽木鞘中的剑柄。
就在李玄修长五指合拢,握住那朴实剑柄的刹那——整个生死台广场,不,是整个万药峰乃至周遭数座山峰的空气,骤然凝固。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股难以言喻、超越认知的锋锐之意,如同自鸿蒙混沌中苏醒的太古凶神骤然睁开了灭世之瞳,从李玄那看似单薄的身躯深处,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狂潮,没有炫目刺眼的光华流转,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意”。
斩断因果、破灭万法、凌驾诸天之上的终极毁灭之“意”!
锵——啷——
一声清越到足以刺穿九霄云外、撕裂万古长夜的剑鸣,响彻寰宇。
那看似腐朽不堪的木鞘,无声无息化作漫天飞溅的细碎粉末。
一道无法用任何人间色谱形容其瑰丽与恐怖的剑光,骤然亮起。
它不是青,不是白,不是金,不是任何一种生灵可见的色彩。
它仿佛是混沌初开时劈开鸿蒙的第一缕太初之光,是宇宙终焉时湮灭万有、归墟一切的终极暗痕。
它出现的瞬间,时间被无限拉伸、扭曲,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般布满裂纹,发出细微却令人肝胆俱裂的哀鸣。
所有人的视野都被这道剑光彻底占据、撕裂。
修为在化气境以下的弟子,双目如遭万针攒刺,瞬间血泪长流,神魂如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惨叫着抱头跌倒在地。
筑基境弟子亦是面色惨白,神魂震荡,勉强站立已是极限。
“极道…剑意?”生死台边缘阴影里,一位须发皆白、一直闭目仿佛石雕般的外门执法长老赵元奎,骤然睁开双目,老眼中爆射出骇然欲绝的实质精光,枯槁的手掌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木质扶手无声化为齑粉。
他那声失态至极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与颤抖,瞬间被淹没在剑光的轰鸣中。
胡烈脸上那狂傲狰狞的笑容和刻意维持的“豪气”,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劣质泥塑,在剑光亮起的万分之一刹那,便彻底粉碎、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烙印入骨髓、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终极毁灭的极致恐惧。
他体表那层引以为傲、足以硬抗同阶法器劈砍的“血煞罡气”,在这道灭世剑意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曝晒下的薄薄晨露,连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
化为虚无!
他想动!想撕裂空间般遁逃!
想举起如山岳般沉重的大刀格挡,想不顾一切地引爆所有压箱底的血煞秘术搏命。
但,做不到!
他的身体被无形的剑意之锁禁锢,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都被冻结。
他丹田内狂暴奔腾的血煞灵力,如同撞上无形堤坝的怒潮,瞬间平息死寂。
他的神魂思维,如同陷入了万载玄冰,运转的速度被无限拉长、停滞。
他只能像琥珀中的蚊虫,眼睁睁看着那道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剑光,以一种超越了他认知极限、超越了时空束缚的速度,在他因极致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占据了他整个瞳孔,占据了他整个意识。
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轰鸣爆炸。
没有血肉横飞、骨断筋折的惨烈景象。
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如同利刃划过最上等天蚕丝帛般的“嗤”响。
那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剑光,一闪而逝。 仿佛从未在这片天地间出现过。
只留下一道贯穿虚空、割裂视线的、久久不散的真空剑痕。
风,重新开始流动,带着浓重的血腥与尘埃。
凝固的时间,恢复了它冰冷的刻度。
胡烈依旧保持着叉腿抱臂、昂首挺胸的可笑狂傲姿态,像一尊凝固的丑陋石像,僵硬地立在原地。
只是他脸上所有的表情,永远地、死死地定格在了那极致恐惧的瞬间。
瞳孔放大到极致,如同两个空洞无神的黑窟窿,倒映着灰蒙蒙、仿佛沾染了血色的天空。一道极细、极淡、笔直如墨线的红线,从他眉心正中央,向下精准延伸,划过鼻梁、人中、嘴唇、咽喉、胸膛、小腹…一直没入他脚下玄黑冰冷的石台地面。
噗通!
那柄沉重的、曾沾染无数亡魂的鬼头大刀,从他彻底失去力量的手指间滑落,沉闷地砸在石面上,发出一声空洞的回响。
紧接着,胡烈那魁梧如铁塔、满是虬结肌肉的庞大身躯,沿着那道笔直的红线,无声无息、缓慢而诡异地向左右两边缓缓分开、滑倒。
如同被最精准的刀工切割开的朽木,切口处平滑如镜,闪烁着诡异的微光,甚至没有多少鲜血在第一时间喷溅,内脏平滑的切面在短暂的延迟后,才渗出粘稠暗红的浆液,迅速染红了冰冷乌黑的石台。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冲散了之前肃杀的剑意,只留下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恐怖。
“嗬…嗬嗬…”只有胡烈那被整齐剖开一半的喉管里,发出几声短暂嘶哑呜咽,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死寂!
比李玄御剑降临那一刻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
数千名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域外魔神扼住了喉咙,连最本能的呼吸都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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