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坚果

……

“祂的仆从军比上次更多了！”

路基埃尔扫视着天空。

他已经得到了相对精确的敌人数量——

无法战胜。

曾经，人丁兴旺的光之国举族出动，与那无穷无尽的仆从军交手。

最终，当火花塔从重伤中强行恢复，带领剩余族人逃逸时，幸存者仅数十人，且多人重伤。

尽管他的种族早已抵达不朽，不需要依靠数量维持种族存续，

但这依旧是对他们的重创。

而现在，经历漫长岁月后，绝大多数人，已经再不愿离开“火花塔”。

那些族人从未能由当初的重创中恢复——被宇宙大帝袭击带来的致命伤，没有恢复的方法。

于是，  他们将自己封存于塔中，沉浸在完美的思想世界里。

所有被收割的种族，他们的思想，理性，物质与他们的“可能性”，都成为了等离子火花塔为族人打造幻梦的质料，

为那些永远不可能完全康复，也不愿面对这个世界，不愿面对自己种族最终选择的道路，不愿面对自己种族所扮演的角色的族人，打造属于他们每个人的完美世界。

在那些梦境中，在族人们的幻想中，他们并没有成为宇宙的灾祸，并没有成为熵的爪牙——

在梦里，他们是“带来希望的光之巨人”，

他们在梦境中扮演着宇宙的警察，扮演着寰宇秩序的维护者，保护弱小，坚守秩序，为宇宙带来永远的繁荣与发展……

路基埃尔和卡尔蜜拉曾短暂进入过那些幻梦世界，

但稍加体验后，他们还是选择回到真实维度。

因为那些梦……太美好了。

美好得让他们感到不适。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永远的发展呢？

一个抵达发展尽头的文明，怎么可能选择转身帮助那些弱小的存在，而不是为自己的种族寻找出路，哪怕以牺牲其他所有种族为代价？

毕竟……他们早已做出了选择。

有一阵子，卡尔蜜拉对族人们感到愤怒，

她也说不清这种愤怒从何而来，

或许，在那些幻梦中，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另一条道路——

一条他们曾经有机会选择的道路。

但他们最终选择了自己。

这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他们愿意沉浸在那样的梦境里不醒来，在梦境里被自己幻想的敌人暴打，与那些弱小的生灵为伍，

也不愿苏醒于真实的世界，看着宇宙万物臣服于自己的脚下？

究竟为什么？

这才是卡尔蜜拉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

而她自己……

其实也知道缘由。

她只是无法面对。

但现在，她和路基埃尔，都要面对自己种族昔日选择的终极后果——

这遮蔽天空的，比他们更加古老，更加残忍，更加不可战胜的吞噬者！

“直击本体？”

卡尔蜜拉的身躯继续膨胀，很快便突破万丈之高，还在变大：

“我的身体刚性达到极限后，应该可以突破这些仆从军的天幕封锁，

“直接登陆到祂的体表，甚至进入祂的……”

“不，”

路基埃尔迅速摇头：

“那只会让你最早结束生命。”

黑色的巨人看向翡翠之塔消失的方向：

“而他们……不愿醒来，

“我们没有胜算。”

卡尔蜜拉沉默了一下：

“他们已经在那名为‘希望’的无尽梦境中失去了斗志，

“况且，即使醒来，也是带着没有痊愈的身躯，面对当初就无法战胜的对手。”

两人望向彼此。

天地之间依旧炮火不息，仆从军、傀儡军每一刻都在以百万计的规模死去，

这是任何文明史都无法盛放下的，最恐怖的战争损耗，

但他们却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平静。

前所未有，又一如既往的平静。

或者说，死寂。

从卡尔蜜拉宝石般的双眼中，路基埃尔仿佛看到了……解脱。

终于。

她用双眼，无声地说出这个词。

……终于。

路基埃尔的肩膀垮了下去。

他回以同样的眼神。

我们吞噬寰宇，寄于永生之中，

百万年，千万年，十亿年……

终有结束之时。

就在这一刻，

他们头顶，那遮蔽一切的钢铁神明，忽然传出一声低语：

“……奇怪，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角力？

“有了‘智慧’，

“你们的国，

“不过是一颗封闭的坚果。”

两人悚然！

卡尔蜜拉顷刻缩小回原本的尺寸，瞠目结舌：

“那是……语言？！

“祂说话了？！

“宇宙大帝会说话？？？！”

路基埃尔呆呆地看着钢铁的魔神，

他忽然抓住卡尔蜜拉的手，顷刻加速到光速！

“跑！！！”

这一刻，

整个“大陆”，开始发出痛苦的尖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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