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测试
栈桥尽头，海风将方宇平静的话语吹送到每个人的耳中。
卡斯特罗、格瓦拉和阿连德，三人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固定在方宇递过来的那个手持终端上。
那块闪烁着冷光的金属板，此刻仿佛承载着一个大陆的命运。
“我……真的能自己测试？”
卡斯特罗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伸出那双习惯了挥舞雪茄和签署文件的手，动作带着一种与他魁梧身材不符的小心翼翼。
方宇只是将终端平稳地放在他的掌心，然后退开半步，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卡斯特罗低头看着屏幕。
界面出乎意料的简洁。
正中央是一副高精度的海图，代表着四艘“玄鲸”的蓝色水滴图标正在海图上静静悬浮。
屏幕边缘是一些基础的状态参数——电量、深度、通讯信号，一切都清晰明了，没有任何多余和复杂的按钮。
“它……它真的就这么简单？”
卡斯特罗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头看向方宇。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操作一艘潜艇，哪怕是模型，也应该需要密密麻麻的仪表和阀门。
“不错，就是这么简单。”
方宇回答道。
“现代战争的趋势，就是让复杂的决策交给机器，把最简单的‘是’或‘否’的选择权，留给人类指挥官。”
“它和我们民用的智能汽车驾驶系统，内核是相通的。”
卡斯特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他身旁的格瓦拉向前凑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和海面，像一个严谨的监考官。
阿连德也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浓厚的学者式好奇。
“我们先来测试一下速度。”
方宇指了指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艘小型的红色无人靶船正在那里漂浮，大约距离码头有五公里。
“卡斯特罗同志，您现在可以尝试让‘玄鲸’一号机，移动到那艘靶船旁边。”
“好，好的。”
卡斯特罗深吸一口气，学着之前在汽车里见到的操作，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玄鲸”一号的图标。
被选中的图标亮起，屏幕上弹出一个简洁的菜单。
『移动』、『巡航』、『潜伏』、『待命』。
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移动』，然后尝试着像推船的节流阀一样，在屏幕上缓慢地拖动那个蓝色水滴。
然而，海面上的“玄鲸”一号纹丝不动。
卡斯特罗的额头渗出了一点汗，他加大了拖动的幅度和速度，可那个黑色的幽灵依旧只是静静地浮着。
“不，不是这样操作。”
方宇的声音适时响起，没有丝毫嘲笑或不耐烦。
“您不需要告诉它‘怎么走’，您只需要告诉它‘去哪里’。”
说着，方宇伸出手指，在卡斯特罗的手边做了个示范。
他先是点选了“玄鲸”一号，然后直接在海图上，那艘红色靶船的位置轻轻一点。
一个绿色的目的地标记出现在靶船旁。
“然后，确认执行。”
方宇示意卡斯特罗按下屏幕上弹出的『确认』键。
卡斯特罗有些笨拙地照做了。
他重重地按下了那个虚拟按钮。
就在他手指离开屏幕的瞬间，异变突生。
没有引擎的轰鸣，没有激起巨大的浪花。
之前还静静漂浮在水面上的“玄鲸”一号，仿佛变成了一个二维平面上的幻影，在众人眼中“嗖”地一下拉长，然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它的启动快到人眼几乎无法捕捉，海面上只留下一道迅速延伸、如同白色拉链般的细长空泡轨迹。
那轨迹笔直地指向远方的靶船，在蓝色的海面上划出了一道刺眼的白色伤痕。
栈桥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卡斯特罗更是手一抖，那根他一直叼在嘴里，但忘了点燃的珍贵雪茄，就这么直挺挺地从他张开的嘴边掉了下去，滚落在沾着水汽的木板上。
“上帝……”
阿连德喃喃自语，他死死抓住自己的眼镜腿，仿佛怕它会因为过度震惊而滑落。
格瓦拉一直抱在胸前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抓住了栈桥冰冷的金属护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方宇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把手持终端的屏幕切换到数据模式，并将其投影到众人身旁升起的一块全息显示屏上。
只见屏幕上，“玄鲸”一号的速度参数，在离开初始位置的1.5秒内，从0一路飙升，越过60节，100节，150节……
最终稳定在了201.7节的恐怖数字上。
还没等众人从这串数字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那道白色的水线已经抵达了五公里外的终点。
“玄鲸”一号在靶船旁一个近乎直角的潇洒甩尾，瞬间停止，激起一小团翻滚的浪花后，就又恢复了那种幽灵般的静止状态，仿佛它一开始就停在那里。
整个过程，从启动到抵达，不过短短一分半钟。
“我的天哪……”
卡斯特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弯腰捡起那根已经湿了的雪茄，看也不看就塞回口袋。
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201.7节”的数字。
“这玩意，竟然真的能达到200节的速度……”
“这简直就是水下幽灵……”
“现在，进行第二项测试。”
方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感慨，他对着通讯器下令。
“‘猎隼’，按预定计划开始测试。”
随着他的命令，远处基地的停机坪上，一架通体深灰色涂装，外形充满科幻感的反潜直升机呼啸而起。
它没有传统直升机那种巨大的主旋翼，取而代之的是四个被包裹在机翼管道内的倾转旋翼，噪音极小，飞行姿态也更加平稳。
“这是我们最新型的‘猎隼-9’型隐身反潜直升机。”
方宇简单介绍了一句。
“它搭载了我们现役最先进的量子增强型主动/被动复合声呐系统。”
“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我们最锋利的矛，是否能找到我们最坚固的盾。”
他转向卡斯特罗。
“卡斯特罗同志，请在屏幕上选择一号、二号机，然后点击『静默巡航』，并将巡航范围设定在靶船周围半径一公里的圆形区域内。”
卡斯特罗这次学乖了，他依言操作，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被选中的两艘“玄鲸”一般，垂直下潜，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猎隼-9”很快抵达了测试区域上空，机腹下方，一个巨大的吊放声呐缓缓沉入水中。
码头上，方宇调出的全息屏幕一分为三。
左边是“猎隼-9”的座舱第一视角，右边是声呐操作员面前的瀑布流数据图，下方则是“玄鲸”一、二号机传回的光学与声呐画面。
在场的南美领袖们，此刻得以用一种上帝般的视角，观看着这场不对等的“猫鼠游戏”。
他们看到，“猎隼-9”的声呐操作员额头冒汗，不停地切换着探测频率，从宽频脉冲到高频窄波，声呐屏幕上除了代表靶船的巨大回波信号外，始终是一片夹杂着雪花点的蓝色背景。
直升机驾驶员根据指令，不断变换着方位和高度，试图从不同角度进行扫描，但结果都是一样——一无所获。
“报告塔台，A-3区域扫描完毕，未发现任何异常声学信号！重复，未发现任何信号！”
声呐兵有些沮丧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来。
而在下方的小屏幕里，卡斯特罗他们却能清晰地看到，那两艘“玄鲸”，就如同两条戏耍巨鲸的沙丁鱼。
它们时而一前一后地从吊放声呐的下方高速穿过，时而以一种近乎停滞的姿态，悬停在距离声呐探头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在“玄鲸”传回的画面中，那个正在徒劳工作的声呐探头，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增加一点趣味性，方宇通过手持终端，给其中一艘“玄鲸”下达了一个新指令。
只见“玄鲸”二号悄无声息地上浮到潜望镜深度，它光滑的艇首裂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缝，伸出一根极细的光学潜望镜。
下一秒，全息屏幕上切换出一个新的画面——以仰视视角拍摄的，“猎隼-9”悬停在空中的高清特写照片，甚至能看清机身上的编号和警示标语。
“照片已发送。”
方宇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对通讯器里的直升机机组说道。
“‘猎隼’，测试结束，干得不错，你们可以返航了。”
座舱里的驾驶员和声呐兵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挫败和不解。
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猎物近距离“围观”了无数次，甚至还被拍了“证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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