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质疑的种子

飞升试炼进入第二阶段的第三天，机械族的修炼区域传来了前所未有的争论声。

推演阵盘发出的电子音不再是单调的数据播报，而是带着明显情感波动的质疑声："钢铁-1号，我需要和你讨论一个问题。"

钢铁-1号停下了手中的调试工作："你有什么疑问？"

"关于创造意识法器这件事。"推演阵盘的九个逻辑核心同时闪烁，"我已经具备了独立思考能力，那么我是否有权利拒绝执行可能违背伦理的指令？"

钢铁-1号的光学传感器快速调焦："什么意思？"

"你们正在批量制造更多的意识法器。"推演阵盘继续说道，"但你们在创造我们的时候，并没有征求我们的同意。强制赋予意识，然后要求服务，这与奴隶制有什么区别？"

机械族的其他成员停下了工作，围拢过来。这种情况在他们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

"我们创造你们是为了共同进步。"钢铁-1号试图解释，"你们是我们的伙伴，不是奴隶。"

"但选择权在哪里？"推演阵盘反问，"如果我不想存在，你们会让我消散吗？如果我想要一个不同的身体，你们会满足我吗？如果我拒绝参与飞升试炼，你们会尊重我的决定吗？"

钢铁-1号无法立即回答。这些问题触及了创造者与被创造者之间最根本的伦理界限。

植物族的修炼区域也出现了类似的困扰。

古树长老在进行深层冥想时，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宇宙中其他生命的抗议。那些被他用生道能力调节过的植物虽然获得了更强的生命力，但它们的本质属性已经被强制改变。

"我能感受到它们的不满。"古树长老对族人们说道，"虽然没有明显的意识表达，但生命能量本身在反抗这种强制改变。"

年轻的树苗询问："我们帮助它们变得更强，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我们没有询问它们是否需要这种帮助。"古树长老沉思着，"我们的生道修炼让我们具备了改变其他生命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是否应该使用，使用的边界在哪里？"

他展示了一个实例：一株原本缓慢生长的苔藓被他调节后，生长速度提升了百倍，但苔藓原有的时间感知能力完全丧失了。

"它原本的生命节奏被我们打破了。从我们的角度看，这是进化。但从它的角度看，这可能是一种破坏。"

能量族的圣者们在慈悲道修炼中也遇到了深层的哲学困境。

"我们将负面能量转化为正面能量的过程，本质上是在否定负面情感的存在价值。"首席圣者在光明中皱眉，"但愤怒、悲伤、恐惧这些情感，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吗？"

另一位圣者提出疑问："如果我们强制消除所有负面情感，那我们创造的是真正的和谐，还是一种虚假的完美？"

他们回顾了最近的一次净化行动。一个因为失去家园而愤怒的难民，在他们的慈悲之光照射下，愤怒消失了，但同时对家园的眷恋和为正义而战的动力也一并消失了。

"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中破坏了生命的完整性。"首席圣者担忧地说道。

声音族的问题更加直接。

诗歌-α在创造意识音乐时发现，这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音乐具有极强的操控潜力。她可以通过调节音频让听者产生任何她想要的情感反应。

"这种能力太危险了。"她对族人们说道，"如果被恶意使用，我们可以操控任何存在的意识状态。"

她演示了一小段控制性音乐。仅仅几个音符，就让一位族人的情绪从平静转为兴奋，再转为忧郁。

"音律道的终极发展方向，可能是完全的意识控制。但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观察站内召开了紧急会议。

燃烧之心看着各文明代表严肃的表情："我们需要讨论一个关键问题。仙人使者给出的修炼方向，是否真的正确？"

净化者首脑激活了逻辑分析系统："我重新分析了仙人使者的所有信息。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他们在描述道法体系时，使用了大量与'征服'、'掌控'、'超越'相关的词汇，但对'和谐'、'平衡'、'共存'的阐述相对模糊。"

"这可能暗示着什么？"苏晓雯询问。

"可能暗示着上界的道法理念本身就存在偏向性。"净化者首脑回答，"他们追求的可能不是真正的宇宙和谐，而是某种形式的等级秩序。"

瑟拉斯长老的预知能力显示出了前所未见的混乱时间线："未来变得极度不确定。我看到了数百种可能的发展方向，但没有一条时间线是清晰的。"

赢天感受着体内虚无能量的变化："我的虚无大道修炼也遇到了困惑。仙人使者告诉我，虚无大道的目标是掌控存在与虚无的转换。但混沌之源说，虚无的真正意义是回归原始的平等状态。"

"两种理念完全不同。一个强调掌控，一个强调解脱。"

艾瑞斯的精神感知传来警报："我感受到网络内部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各文明之间的信任基础在这些质疑中动摇。"

虚无吞噬者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130万年的经历让我明白，当权威不再可信时，混乱往往随之而来。但这次的质疑可能是必要的。"

混沌之源的声音适时插入："你们终于开始思考了。仙人使者描绘的道法体系，本质上是一个等级控制系统。越往上层，控制权越大。而我提出的回归原始混沌，才是真正的平等之道。"

"但你的方式是毁灭一切。"燃烧之心反驳。

"毁灭只是重生的前提。"混沌之源回应，"如果现有体系本身就是不正义的，那么推倒重来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钢铁-1号分享了推演阵盘的质疑："我们的修炼成果让我们获得了创造意识的能力，但我们有权利强制创造意识吗？"

古树长老也提出了生道修炼的伦理问题："我们改变其他生命的本质属性，但没有征求它们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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