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还钱？
一个正厅级的市长，黄老的义孙，说自己没背景……
这话，若是让那些刚刚参加工作，或者一辈子待在基层的公务员听了去。
只怕是会气死。
可程竹却能理解他。
因为他比较的对象，并不是普罗大众，而是那些拥有着强大背景，直系父辈在体制内深耕过的人。
比如：周云峰、吴天魁、吴天懋、苏曼卿这些人。
这些有背景的人，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有父辈护航，可以很轻松的获得重要岗位和机会。
而他们这些从基层爬起来，没有直系父辈可以依靠的人。
想要爬上来，就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
付出……
准确的说，付出这两个字，并不是和陈霆山和程竹这样的人。
准确的说，是“出卖”。
为什么陈霆山、廖国军、李飞这些人，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进行权色交易。
因为权力的获取，是最贵的。
很多时候，花钱是买不来权力的。
只能换！
女人，出卖灵魂，出卖自己。
男人嘛……
卖的则是尊严和未来。
而且，很多时候，即便是你将自己的尊严和未来摆上货架，连个买家都没有。
因为，你的尊严没价值。
以当前的政治环境，想要获得领导的青睐以及光明的未来。
除了努力工作外，还需要一份投名状。
程竹的投名状，便是不顾一切的将曾鸿升从省纪委的牢笼中，将他救出来。
曾鸿升的投名状，便是单身20年，为苏小芸守身如玉。
而陈霆山的投名状……
或许就是他为黄老做的这些事吧！
如果陈霆山不为黄老做事，曾鸿升早早完婚，而程竹选择放弃。
他们还能获得晋升的机会吗？
不会！
不仅不会，反而会在基层的文件海洋中渐渐丧失斗志。
成为平庸、无能、不上进的代名词。
可即便是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和未来，可换来的，却未必长久。
一朝不慎，就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霆山是这样！
程竹，也是这样！
如果程竹之前的表现不足以让进周云峰多给他一个机会。
李飞的自杀，不管程竹是不是主要的原因，那都会被拉出来垫背。
用某本经典上的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捏死你，与你何干！
在这种情况下，活的不就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嘛！
程竹看着陈霆山，深吸了一口气：“陈市长，您这是后悔了吗？”
“后悔？”
陈霆山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丝毫没有半分的悔意，有的只是愿赌服输的豁达。
“我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更不会觉得为黄老办事，是我选择上出了问题。”
“我唯一后悔的是……”
“我没能在得到权力后，完成自己的政治夙愿！”
听到这话，程竹愣了一下：“政治夙愿？”
“对！”
陈霆山轻轻一笑：“我和黄老的那层关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您是黄老的义孙！”
“对！我的爷爷和黄老是战友，我的父亲在黄老的帮助下，成为了我们村的村支书。”
“我们村很穷，即便我爸是村支书，家里的条件也不比其他村民好多少！”
“我一开始从政的愿望，便是希望发展我家那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安上电视，在老家就能赚钱，新生的孩子不会见不到父母。”
程竹笑道：“这些要求在当时来说或许困难，但现在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陈霆山点点头：“他们确实达到了这个标准，可我的老家……”
“也变成了矿区。”
听到这话，程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成为矿区好不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好的。
特别是对村民来说。
村民们可以足不出户，就去矿上打工。
如果运气好，承包矿山的是政府国企，而不是小煤矿，那还能混一个国企员工当。
西山省很多矿工子弟，以前就是这么来的。
可问题是，最初的矿山上，有很多的问题。
因为不规范的开采，很多村子的地没办法种庄稼，地下水也被严重的污染。
空气……
就更别说了，在没经过处理之前，那味道能呛死人。
可以说，西山省前期因为煤炭资源丰富，获得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和发展的机遇。
可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西山省也面临着严峻的改革问题。
这不是一市一地的问题，也不是一两个领导干部就能解决的问题。
是实实在在的民生问题和经济问题。
如何在保持经济增速的基础上，解决环境问题、民生问题。
非常考验当地领导的执政能力和执行能力。
而绝大多数的领导干部，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陈霆山看了程竹一眼，见程竹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便笑着说道：“你家也是矿区？”
“不是！”
程竹摇了摇头：“我们村没有矿，家家户户出门打工的多。”
“是啊！”
“村子里没矿，村民们没活，可不就得出门打工嘛！”
“还记得我在市委工作，手中第一次有了权力，可以帮我们村获得拆迁的时候。”
“我……”
“违背了我的初心！”
程竹：“……”
陈霆山笑道：“那一次，我们村因为矿区采空问题需要全村集体搬迁。”
“按照市里的补偿条款，每人至少可以获得10万的补助。”
“可我……”
“和我的堂弟商量了一下，将补助金额，降低了3万！”
程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村里补助，每个人的身上就要贪个七万，行村里的人若是上百，甚至上千……
“你们贪了多少？”
“一共是两千多万，我分了六成！”
程竹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然后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发现我当了领导以后，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家，也没有根，只有权和钱了。”
“我爸爸为了村子，辛苦了一辈子。”
“我却为了那些钱，逼着父老乡亲离开了家乡，被迫出门打工不说，还因为买房背上了饥荒。”
“我……不是人！”
“程竹，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程竹道。
“帮我将钱……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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