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武镇岳之伤
枯荣生从莫尘帅帐走出,并未立刻返回为自己准备的营帐休息。
而是转向了不远处另一座稍小、但同样守卫森严的军帐。
帐前两名身披重甲、气息凶悍的军士见到他,立刻肃然行礼。
随即无声地掀开帐帘,引他入内。
帐内布置极简,只有一榻、一桌、一椅。
炭火同样烧得旺盛,驱散了帐外的刺骨寒气。
榻上,一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肤色古铜的老者,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他赤着上身,身上几道旧伤新痕交错。
相较于莫尘那狰狞可怖的毒创,这些伤口大多已经结痂,呈现出暗红色,显然恢复得不错。
唯有左肩处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以及心口附近一片不正常的青紫色淤痕,依旧透着几分致命凶险。
这老者,正是供奉殿八大供奉之一的武镇岳。
他以刚猛无俦的武道攻伐著称,亦是此次北征的核心战力。
感应到枯荣生进来,武镇岳缓缓睁开眼。
那双虎目虽依旧锐利如鹰,却难掩深处一丝疲惫。
“枯老来了。”
武镇岳声音洪亮,说着便要撑榻起身。
“武兄不必多礼,坐着便好。”
枯荣生连忙摆手,快步走到榻前。
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口,最后死死落在左肩与心口那两处重伤上。
“听闻武兄亦受了些伤,老夫特来看看。”
“哈哈,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武镇岳朗声一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
这一拍却引得左肩伤口微微抽动,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比不得莫将军凶险,枯老先去看顾他便是……我这点皮肉伤,养几日就好了。”
枯荣生没有接话,径直伸出两指,搭在武镇岳主动递来的手腕脉门之上。
指尖翠绿色光芒微闪,一股温和却精准的探查之力,悄然渗入对方经脉。
数息之后,枯荣生收回手,神色却不像武镇岳那般轻松,反倒带上了一丝凝重。
“武兄,你这可不是些许小伤。”
枯荣生沉声道,抬手指了指他左肩的爪痕。
“枯骨鬼王是魔教七大鬼王之一,他的魔功极为阴毒,此为蚀骨阴爪所留,爪劲阴毒,已侵入肩胛骨缝。”
“正在缓慢腐蚀骨骼与附着其上的经络,若不及时处理,轻则左臂渐废,重则阴毒顺经脉上行,侵入心脉。”
他又转而指向心口那片青紫淤痕。
“这是瘴疠鬼王的瘟瘴掌力,看似被你的护体真元震散大半。”
“实则有一缕极阴寒的瘟毒煞气,已悄然渗入心脉附近的细微血管与心包络。
如同附骨之疽,平时不显,一旦你与人全力动手、气血沸腾,此毒便会随之爆发,直攻心窍,凶险万分。”
武镇岳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沉了下来。
他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
“果然瞒不过枯老你这双法眼。”
“不错,枯骨、瘴疠两大鬼王手段确实诡谲难防,尤其他们联手合击,阴毒互补,简直防不胜防。
“我虽然配合莫将军,以旭日、皓月、星耀三禁器之力强行破开其合围,击退二獠,但自身也被他们的本源鬼气所侵。”
“原以为已凭修为强行压下,没想到隐患竟这么大。”
“旭日、皓月、星耀?”
枯荣生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多了几分动容。
“太子殿下竟然将这三件禁器交给了莫将军,难怪你们能击退两大鬼王……”
“禁器之力虽强,反噬亦重,尤其强行催动之下,更易引动旧患,与侵入体内的异种阴毒产生勾连。
你体内真元看似雄浑,实则已有暗流淤塞之象,尤其肝、肾二经,负荷最重,长此以往,恐伤及武道本源。”
武镇岳默然垂眸。
他深知枯荣生所言非虚,那场大战,他几乎是拼着损耗本源,才击退了两大鬼王。
此番激战,外表看似无碍,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武兄,伤势拖不得。”
枯荣生不再多言,从随身藤箱中取出一个青玉瓶。
倒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淡淡金芒与清苦药香的丹药。
“此乃九转还玉丹,最擅固本培元,修复经脉暗伤,化解异种阴寒邪毒。”
“你且服下,老夫以枯荣真气为你引导药力,先拔除肩骨与心脉附近的阴毒,再疏通淤塞的经脉。”
武镇岳看着那枚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丹药,又对上枯荣生真诚而凝重的眼神。
知道对方是真心为自己疗伤,也不再矫情推辞,重重点头。
“有劳枯老了!此恩,武某记下了!”
武镇岳接过丹药,仰头纳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却磅礴的暖流,瞬间散入四肢百骸。
枯荣生同时出手,双掌泛起浓郁的翠绿色光华。
掌心隐隐有草木生长枯萎的幻象交替浮现,正是其独门真气——枯荣真气的特性,生机与寂灭并存,最善调理平衡、化解顽疾。
他先是一掌虚按在武镇岳左肩伤口上方,枯荣真气透体而入。
精准捕捉到那些侵入骨骼缝隙的蚀骨阴气,以生机包裹、寂灭消磨,一点点将其逼出。
只见武镇岳肩头伤口处,丝丝缕缕灰白色、带着腐朽气息的烟气被缓缓逼出,随即被枯荣生掌力当场化去。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按在武镇岳后心命门穴。
真气绵绵不绝涌入,稳稳护持其心脉,同时引导九转还玉丹的药力,精准汇聚向心口那片青紫淤痕。
药力与枯荣真气相辅相成,如同最精细的刮骨刀,将渗透在细微血管与心包络中的瘟毒煞气,一丝丝剥离、中和、驱散。
武镇岳只觉得左肩先是一阵刺骨冰寒,随即被一股温和暖意层层包裹。
那困扰他多日的、隐隐的酸麻刺痛感,正在迅速消退。
心口处则是一片温热,仿佛冻僵的脏腑被暖流熨帖,说不出的舒畅。
那潜藏体内、令人隐隐心悸的阴寒滞涩之感,也如阳光下的冰雪,缓缓消融。
整个疗伤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枯荣生额角再次渗出细密汗珠,脸色添了几分苍白,但眼神依旧专注。
武镇岳则闭目凝神,全力配合,引导体内真元与药力相融。
终于,枯荣生缓缓收掌,长吁一口气。
“好了。肩骨阴毒已清,心脉瘟煞亦除大半。”
“余下些许残留,需你自行运功,配合丹药余力,三日之内当可尽去。”
“只是经脉中的暗伤与淤塞,非一时之功,需你日后徐徐温养。”
“近期切忌再与人全力搏杀,尤其不可催动那三件禁器……”
“催动禁器,消耗巨大,若无足够的能量物补充,哪怕是你我这样的武道高手,也会被吸干,伤其本源。”
武镇岳猛地睁开眼,只觉周身轻松了不知多少。
左臂运转自如,再无半分滞涩,心口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彻底消失。
他活动了一下臂膀,起身抱拳,郑重行礼。
“枯老妙手回春,武某感激不尽!日后枯老但有所需,武某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同为朝廷供奉,守护北境,皆是分内之事。”
枯荣生摆摆手,脸色依旧苍白。
连续救治两位重伤员,对他的真气消耗着实不小。
“武兄且好生调息,稳固伤势。北境局势未明,血翼魔教与漠北部落虎视眈眈,还需武兄坐镇。”
“枯老放心,武某晓得轻重。”
武镇岳肃然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忧心忡忡。
“只是枯骨、瘴疠二鬼王虽退,漠北大军并未远遁,仍在边境上蠢蠢欲动。”
“说好的交接城池,迟迟未有动作。”
“莫将军重伤,恐被敌方所乘。”
“枯老医术通神,不知莫将军他……”
“莫将军性命已无大碍,但伤势极重,非有绝世灵药难以根治,且需长时间静养。”枯荣生将莫尘的伤势情况简要告知,顺带提及了所需的三味主药。
武镇岳听罢,低头沉吟片刻。
“阴凝草、地脉血珀、雪魄莲……皆是稀世奇珍啊。”
“北境苦寒,阴凝草或可于几处古老战场遗址,或是极阴寒潭边寻觅线索。”
“地脉血珀多藏于地火活跃之地,或是古战场血煞沉积极深之处。”
“雪魄莲则只生**年雪峰之巅,需常年受月华滋养方能成形……”
“我会立刻传令下去,让军中斥候与供奉殿在北境的暗线,全力打探这三味灵药的踪迹。
“京城那边,就拜托太子殿下与枯老费心了。”
“正当如此,南北合力,方有一线希望。”
枯荣生点头应下。
“武兄先安心养伤,老夫也需返回营帐调息片刻。
“北境安危,关乎国本,万万轻忽不得。”
两人又简短交谈几句,皆是关于北境防务的叮嘱。
枯荣生这才告辞离开,返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连续的高强度救治,让他感到一丝疲惫,必须尽快恢复,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
武镇岳独自坐在帐中,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比之前顺畅了不知多少的真元。
又想到重伤卧床的莫尘,以及依旧严峻到窒息的北境局势。
刚毅的面容上,忧虑与坚毅交织,神色愈发沉凝。
帐外,北风呼号,卷起千堆雪。
这北境的寒冬,似乎格外漫长,也格外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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