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1章 无尽者与预言者

与那诡异的女神对视的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直指他存在本质的致命危险预感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在欧瑞坎整个预言核心中炸响，那危险并非攻击性的杀意，而是一种更可怕的东西，仿佛她的凝视本身，就能将他这由金属与亡魂构成的存在，从历史甚至存在的概念上彻底抹去，如同用月光擦去沙上的字迹。

  “不！”

  在幻象中并无实体，但欧瑞坎的古老意识发出了无声的尖啸，求生与保全本我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研究的好奇心，他以惊人的决断力，强行切断了所有用于此次深度预言与窥探的神经束连接。

  于现实罅隙隐匿的舰船内，一阵剧烈的能量反冲爆发，数个附属计算节点过载爆炸，电光在舱壁上游走，欧瑞坎本体的数个神经节在强制断连的反馈中冒出青烟，超过一半的精密结构被烧毁，一种模拟的用于警示危险的信号冲刷着他的意识。

  但好在幻象消失了。

  大占星师重新瘫坐在观测座上，幽绿的核心光芒急促闪烁，需要数毫秒来重新稳定逻辑流，舰船内部的警报系统因为刚才的能量波动而低声鸣响，他面前的水晶球已经出现了裂纹。

  欧瑞坎沉默着，快速进行自检，烧毁的神经节可以再生，损失的计算能力无关紧要，但幻象中的画面却如同最顽固的病毒代码，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矩阵最深处，无法被常规协议隔离或清除。

  疑惑如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逻辑核心。

  那看起来像是艾达的存在是谁？是艾达神话中某个未被记录的神？还是某种未知的、强大的亚空间实体在伪装？

  那个巨人又是何种存在？为何其形象带有艾达特征，却又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扇门与红月与黑石祭坛上的拱门，有何关联？

  最关键的是，这幻象是特异点区域人为迷雾刻意展示给他的误导，还是他偶然窥见的、某个被极力隐藏的真实未来片段？

  即使是存活了无数世纪、见证了银河沧桑变幻的欧瑞坎，也必须承认，在那女神目光投来的一瞬，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对彻底消亡的畏惧。

  他暂时关闭了对外界的主动探测，进入深度冥想，受损的神经束开始缓慢再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观测窗外的红月，依旧在无声地脉动，将血色的光芒与暗物质乱流洒向这片充满谜团与危险的星域。

  欧瑞坎知道，风暴王交付的任务已变得无比复杂，而他自己，也因为这次意外的窥视，被卷入了一个可能远超他最初预想的的巨大漩涡中心。

  他需要重新计算，需要更多数据。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一个信号，紧接着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一道水波状的信号出现在水晶球上，并凝聚成一张威严的面容。

  风暴王伊莫特克。

  “孤的占星师，现在情况有何进展。”

  看得出来，风暴王对这里的状况非常关注，欧瑞坎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谦卑地回答道：

  “吾王，已经发现泽拉斯了，他们正在与那些人类...或许是肮脏的联合，也可能是发生了某些对抗。”

  “启明者那条蛆虫竟然真的敢出现在这里...还有呢？”

  “还有...您的将军似乎进展不是很顺利，我怀疑他无法在艾达的援军抵达前驱赶那些虫豸。”

  “我会处理的，还有什么消息。”

  欧瑞坎知道对方在问什么，沉思片刻后，谨慎地回答道：

  “还有...特异点的能量异常，或许是与那些人类在进行的仪式有关，也可能是泽拉斯在进行的某种阴谋，我目前还在调查。”

  “孤对你期望很高，预言者，必须发现那个懦夫的秘密，或许这是我们摆脱昔日镣铐的最好机会，无论他要做什么，一定是见不得光的，我们需要从多个方面击溃他，并占据主动权。”

  “当然，吾王，一切皆如您所愿。”

  “那么你就继续你的工作吧。”

  当风暴王的影像消失后，欧瑞坎在原地驻留许久，他隐瞒了那个幻想，因为他觉得现在提出来没有什么意义，只有他自己看得到——那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自己的预言和想法不被重视的状况，也能猜到其他人对他言行可能的反应。

  而且特异点的能量对他也是一个启发，欧瑞坎有着自己的理想，他渴望真正的升华，曾经他一度接近成功，但最终还是功败垂成，如果现在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抓住，也许这个特异点就是一个机会...

  就在欧瑞坎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在他不注意的角落，一只圣甲虫沿着微小的通道钻来钻去，一直来到船体的缝隙外，然后张开翅膀飞向维度罅隙之中。

  穿过一片黑暗后，它落入了一个金属手掌中，并被一把捏碎。

  “果然这讨厌的沙蜱来了。”（欧瑞坎确实被这么骂过）

  无尽者塔拉辛，伫立在一个由砂砾堆积的丘陵上，当他缓缓张开手掌时，圣甲虫的碎片也随风飘散，在他视线所触及的远方，索泰克王朝的军团还在猛攻着艾达王庭的临时驻地，各种巨大的轰鸣响彻天际。

  “泽拉斯也来了...唔，这局面可越来越乱了，不过这个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始变化的呢？”

  他抬起头，目镜凝视着红月。

  “总感觉可能和索什扬有点关系啊，不过他人现在在哪呢？哎呀，少了那几个马甲行动起来还真是不方便，一点消息也没了，希望这次能收藏到好东西，不过那个沙蜱一定会来捣乱的，真是...这年月真是捡个破烂都有麻烦啊。”

  他叹息一声，刚背着双手转过身，一道印记就出现在他额头。

  “操！”

  塔拉辛怪叫一声，随后整个身形消失在原地，并出现在几百米外。

  可那个印记依旧牢牢钉在他的额头，随后那个熟悉的，带着一丝快意的声音出现在他的意识。

  “肮脏的贼，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了吗？风暴王给了我一队死印的使用权，你就享受吧。”

  咒骂声中，塔拉辛再次消失，而另一个畅快的笑声则飘散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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