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二百六十八章 恶灵附身（八）

这里原本是个车库，但现在已经被改成手工作坊了。里面乱糟糟地堆放着这些东西，和干净整洁、东西又很少的老房子完全不一样。

  “你弄来鱼线了吗？”

  “暂时还没有，”探员摇了摇头说，“这里实在太偏僻了，哪怕等朋友送也要等一会。能给我看看你做的钓竿吗？”

  琳达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探员拿过来看了看，发现果然如她所说，她的手艺相当不错。这东西虽然是木质的，但是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只不过可能是由于琳达没有见过现代钓竿，只是凭想象去做，所以这杆子的重心有些问题，柔韧度也不够。

  探员想了想，然后说：“你把前头削细一些，最好再软一点，要不然没办法遛鱼。洄游期的鱼类都很强壮，你必须得有足够的力量和耐心才能战胜它们，好工具也必不可少。”

  琳达点了点头，开始修改钓鱼竿。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凯恩姨妈的声音从远处逐渐逼近。

  “琳达，琳达！！你在吗？你又在鼓捣那些见鬼的……哦，天哪，罗德里格斯先生。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们，饭做好了……”

  凯恩姨妈原本凶神恶煞，但在看到探员也在车库里的时候，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脸上立刻就乐开了花。

  而也就是趁着探员和凯恩姨妈说话的时候，琳达悄悄把那根钓竿藏了起来。凯恩姨妈似乎是觉得她表现不错，也就没去看她在鼓捣些什么。

  她走之后，探员装作被冒犯的样子说：“你妈妈哪里都好，热情地款待了我们，言谈举止也很有上流风范。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要撮合咱们两个。”

  “你没兴趣吗？”琳达突然出声说。探员一回头，看到她又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

  “我有未婚妻了，”探员说，“这次从美国回去，我们就要结婚了。”

  探员没有从琳达脸上看到任何失望的情绪。对方只是收敛起了那种笑容，又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了。

  现在机会难得，探员只想多要点情报，于是他说：“这小镇确实有点太偏僻了，像你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姑娘，恐怕很难在这里找到像样的夫家。要是能去洛杉矶那样的大城市，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好的。”

  探员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应该尝试调情，但是奈何他不会调情，剧情既不允许自动播放，也不允许跳过。他就只能用更委婉一点的方式劝说。

  “我不会去的，”琳达说，“我也去不了。”

  “是你妈妈不让你去吗？她年龄大了，确实不适合折腾，但你毕竟还年轻……”

  探员说了些，但琳达没有回应，他也只好离开，准备去吃饭。回到客厅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探员上了楼，把追猎给叫了下来。

  这次他们坐在桌前，还没等吃饭，凯恩姨妈就说：“让我们一起来唱圣歌吧。”

  探员微微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不过这也算是老传统了。一些保守的基督教家庭，除了餐前祷告之外，偶尔还会唱一小段歌，就是教堂里会唱的那老一套。

  “在我们的花园里~有着许多的小鸟~小鸟生了很多的蛋~飞也飞不走了~”

  凯恩姨妈起了个头，但是歌词的内容让所有人面面相觑。席勒自认对宗教有些了解，了解天主教和新教的大部分常识，别管是圣经还是圣歌，或者是祷告流程，他都非常清楚，但是从来没听过这种歌词。

  比起圣歌，这更像是儿歌，但是又是用那种咏叹调的语调唱出来的。忽略歌词的话，还真挺像天主教唱的祷告歌。

  凯恩姨妈唱完了开头，看着所有人，似乎是在期待他们开口唱。但是不光是席勒，彼得和凯特也不会唱，于是他们就只能沉默。

  凯恩姨妈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越来越不敬神，你们这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凯特，你也该为你的肚子里的孩子学学！现在，跟我一起唱！！！”

  “抱歉，夫人，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圣歌，”彼得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说，“天主教的教徒必须谦逊忍让。我们身负原罪，没有资格擅自阐述主或教皇的意思，更改祷告词更是大逆不道。我不能这么做。”

  席勒看了彼得一眼。他非常清楚，暗影蜘蛛侠根本不是教徒。他父母都是激进的左翼革命者，被人暗杀之后，他继承了他父母的遗志，一直在领导左翼运动。他是不信神的。

  但或许可能是因为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宗教氛围很浓厚，他对宗教的了解也很深，因此是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凯恩姨妈的反应。

  他说的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天主教徒和新教徒最大的差别，就是天主教是没有释经权的。天主教徒不可以质疑圣经上的内容，也不可以私自篡改教皇和教会对于圣经内容的定义。他们必须用自己的行为赎罪，也叫做“因行称义”。

  而新教则相反。他们是因信称义，也就是说，只要你信，你就已经赎罪了。

  很多年前，天主教贪污腐败，剥削信徒，所以那个时候新教是比较先进的。信徒们不用购买赎罪券，也不用给教会的老爷们工作，只要你信这个教，你就是教徒。

  不过也正因为新教人人都能释经，我说上帝是什么意思，他就是什么意思，因而衍生出了非常多的邪教和各种各样只会动嘴不会办事的妖魔鬼怪。

  毕竟，只要在心里信就可以赎罪，只要嘴上说说上帝就该帮他，那还有谁会去做好事呢？以及不管犯下了多么逆天的罪行，只要在心里忏悔一下就会被上帝原谅，那犯罪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而天主教经过多年的改革，在教义的阐述方面变得更开明了一些，也因为需要有行动才能赎罪，教会的管理也算有秩序，情况倒是好了些。当然了，那些保守派依旧很逆天。

  席勒怀疑过凯恩姨妈可能是信邪教的，不过，她并没有拉着众人传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符号，不太像是传统邪教徒。难道现在就要露出马脚了？

  可没想到听到彼得这么坚决，凯恩姨妈却软了下来，她说：“这只是我们地区性的圣歌而已，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怎么就成了罪孽了呢？算了，你们不想学就不学吧，我们吃饭吧。”

  探员算是看出来了，凯恩姨妈看似疯疯癫癫、脾气不好，但其实非常精明。一方面看准一切时机，想做些什么，但只要时机不对，她立刻调转方向，绝对不给人留下把柄。

  光是这样的手段，也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姑娘。况且她压根都不是本地人，怎么会有什么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歌曲呢？

  谜题是越来越多了，但答案却基本没有。他们又吃完了一顿饭，琳达匆匆忙忙地又跑去鼓捣鱼竿了。探员和追猎上了楼，开始复盘今天一天得到的线索。

  “这一切一定和那个马戏团有关，但是我看不出这个马戏团和凯恩姨妈有什么关系，以及琳达又是怎么回事。”探员说。

  探员在那里分析，追猎只是安静地听着。不过分析了一会，探员就放弃了，因为现在线索太少了，根本连不成线，大多数可能性都有些牵强，不如不分析。

  两人的状态也都不太好，因此决定早点睡。他们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但另一头，正找了处废弃房屋休息的布鲁斯和肯特两人，却睡得很不安稳。

  布鲁斯刚一睡着，就又进入了梦里。这一次，他又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视角，不过不同的是，他已经扮上了小丑装，视野之内有个通红的鼻头，正卖力地在台上表演着。

  果然就如布鲁斯推断的那样，他邀请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上台帮助表演，递给了她一个盒子，声称这是礼物。那女孩可能是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就很惊喜地打开了盒子。

  结果那盒子里弹出来个恐怖人偶，把女孩吓得发出一声惨叫。而这个时候，小丑就冲出来，拿一个小木槌猛锤那个人偶的头。

  “该死的帕尼！你怎么能吓到一位如此美丽尊贵的女士呢？！别怕，女士，我来保护你！我会狠狠地敲这个坏蛋的头！”

  小丑一番夸张搞笑的表演，让那个女孩转惊为喜。她立刻在台上笑弯了腰，为小丑的表演鼓起掌来。而小丑也很绅士地行了个骑士礼，把她请下了台。而那姑娘下台的时候，小丑还朝着她眨了眨眼。

  紧接着，记忆的画面一转，这个扮演小丑的男人正在马戏团的化妆镜前，用卸妆油卸妆。在镜子里，布鲁斯第一次看到了他的正脸——那是个非常英俊的蓝眼男人。

  当然了，和蝙蝠侠以及超人是没法比的，但在普通人当中，绝对算是大帅哥了，而且正是上个世纪的人最喜欢的那种五官明朗、气质绅士的老派帅哥。

  卸完妆之后，他走出了后台，又从后门走了出去，却在后门的那条路上，与一个姑娘不期而遇。这是另一个漂亮姑娘，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看到这位演员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紧接着，这男人去了附近一个旅馆，而旅馆里还有一个姑娘，和之前那几个都不一样，化着很浓的妆，身材也非常火辣，抽着一根烟，站在门口等他。

  “亲爱的，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我都等你半天了。来吧，宝贝，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你真是太贴心了，亲爱的。”

  两人搂搂抱抱、亲亲密密地就进屋了。但不知怎么，聊着聊着，话题就变了。

  “真的吗？你是个工厂主的儿子？不过我没听说过你家乡的名字，别说是大溪谷镇了，西维市我都没听过。是哪个州的？我的老天，犹他州？！那么远？！”

  看到那女人的神色露出了一丝犹豫，男人赶忙搂住她的腰说：“虽然和你们波士顿的富人不能比，但我父亲在当地也有些地位，而且地方小有地方小的好处，那地方我爸爸说了算。你要是嫁过去，没人能给你委屈受。”

  他又是一番甜言蜜语，把那女孩哄得都找不着北了。临分别的时候，对方还依依不舍地抓着他的手说：“等你结束巡演就来找我，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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