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保命二
门外天光渐亮，雾慢慢散了。
他说得冷漠，摊开事实，也确是如此。
但不知怎地，祝四就是觉得对方找上他，并不是真的想把他怎样。
“祝四不敢。”
他不再迟疑，遂将当晚之事，由头到尾，一一详细阐述，末了，他解释起那时惊动平安她们的原因。
“当时实在是震惊，自她们离家后，我们就没机会见过。她们娘听说是祖父那辈给父亲买下的丫头，无亲无故。”
“……再见变化太大了。”他忍不住感叹，现下回想还是不敢置信。
“接下来，有些地方需要你配合。”明景道：“作为回馈，鄙人可以保证你那个妹子，这期间绝不会被胡乱配人。”
祝四眼周微缩，瞳孔震荡，死死看着明景，搭在桌沿的手指骨，倏忽泛起用力的白。
明景没多说其他，起身：“细节的我会叫人给带话，今日到此。”
祝四忙跟着起身，微躬着背，立时显出主下分明。
前者欲往外走，想起什么，回头：“既此前没和你父亲商量，后面也不必再告之他了，知道的人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是。”
祝四从那宅子出来，他有心问一句平安那娘，想问问具体的事，他环视一圈，整座小院都看不到妇人身影。
门在背后合上时，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正欲认认地儿，不知打那钻出个小厮，说是奉命等在此为他领路。
祝四最后一丝侥幸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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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帝、后正同用早膳。
“两位妹妹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皇上怎么这两日总往中宫来？到时若是闹起来，伤了胎气，您又该心疼了。”
“你是皇后，她们如何能和你比。”皇帝说话时带着冷意，看着皇后，面色放缓，“阿晚这话违心，你不愿我来？”
“臣妾还不是为了皇上着想？”皇后睨了他一眼。
“若是和妹妹们置气，也气够了，妹妹们怀着龙胎辛苦，皇上怎可如此，妹妹们该伤心了。”
连续三日，皇帝一日三餐，都在中宫用的。
这事儿还在太子府那会可谓寻常，皇帝登基后，却基本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三宫六院，要雨露均沾，还要平衡前朝和后宫，除了祖宗定下的初一、十五必须往中宫外，其它时候，左不过是偶尔来中宫坐坐而已。
尤其宫里有其她嫔妃遇喜时，此举是史无前例的。
“你是中宫之主，后宫中除了朕和太后，就属你最尊贵，朕到你这来，谁也说不了什么。”
他语气一转，话中带了些不悦，“阿晚可是在撵朕？”
皇后快被他气笑了，“随你随你，两位妹妹要是吃醋，跟你闹脾气，可别拿臣妾做挡箭牌。”
她没好气地搛了只虾饺给他，“多吃些，莫说在臣妾这受了慢怠。”
虾饺晶莹剔透，皮薄得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薄馅。
整只的虾仁浆过，鲜甜可口，每一颗饺子中都包裹有四五只，配着薄皮的轻韧，入口惊艳。
此点清淡好克化，皇帝连吃了有五六颗。
皇后轻嗔着拦了他：“好吃不贪多，用些鲜果吧。”将手边一碟子红彤彤的小果子移到他跟前。
“这是北方进供的长寿果，加了蜂蜜渍腌过，酸甜可口，皇上尝尝。”
长寿果红艳艳的，带着诱人的光泽，酸味儿冲破蜂蜜的包裹，引得人食指大动。
皇帝饶有兴趣的捻了几颗，丢进嘴里，果然十分不错。
见他喜欢，皇后的笑意逾盛，“一会臣妾着人给你送一碟子到勤政殿去。”
“皇后有心了。”
帝、后同桌，其乐融融，尽了早膳，就着那长寿果，又说了会子话，皇帝才出来往勤政殿。
路过储秀宫时，远远便见宫门敞着，如嫔在门口闷闷不乐。
首领太监凑近低声禀：“皇上可要去瞧瞧，听宫人们说，两位嫔娘娘这两日身子不大爽利，也没什么胃口。”
“不舒服就找太医，朕能治病？”皇帝瞥他一眼：“朕看你近日这差当得是越发闲了，实在闲得慌，你去辛者库那边帮几天忙。”
“哎哟——”首领太监吓得原地跪下，自打嘴巴：“瞧奴才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皇上你别在意，奴才舍不得离开您呐。”
“跪什么？满案的折子不用朕看？耽误了功夫，朕摘了你这颗脑袋。”
语气极是不耐烦，抬步走了。
首领太监愣了愣，疑惑地瞥了眼储秀宫那边，忙起身跑跟上。
不远处的如意瞧着明黄的身影走远，身后传来窸窣之声，她回头瞧了一眼，道：“皇上现在是彻底冷了咱们了，见着了当没见着。”
平安听着她幽怨的语气，悄悄捏了下她的手心。
二人信步到不远处的一处八角亭坐下，轮守巡逻的侍卫随处可见，但都离她们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目之所及范围内，但二人说话的话，那边是断断听不到的。
真是顶好的闲谈地。
如意道：“大善人刚叫咱们停了做吃食这事，他倒好，索性就不来了，失宠得未免太过巧合。”
“大善人让我们停，想来也有这个原因，他疑心大，太医几次寻不得原因，定是将目标锁定到咱俩身上了。”
如意人不动，一双眼珠子滴溜溜打了个转，确定没有多目光往她们这边来，才道：“阿姐，那日是四哥吧，你说他认没认出咱来？”
“肯定的。”
“他被人拉下去后，怎么就没消息了？”如意托着腮，“别不是出事了吧，其实他人还可以，至少从来没欺负过咱们。”
“在祝家，他自个的日子也不好过，哪顾得来欺负咱，不是说就是好人了。那天看见的人太多，只怕他此次是凶多吉少。”
“那咱们要不要打听打听，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咱可就成罪人了。”
平安冷脸：“关咱什么事，皇宫大内，他整那一下动静，才是将咱们架在火上烤。现下没有任何指示传过来，说不准大善人已经暗中费力在保我们。”
“不会吧。”
“怎么不会，那位疑心大的，这么大动静，你以为他会当无事发生？如意，你莫将人心想得太好。”
如意：“姐，你……”
她话头戛然而止，视线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个劲儿往宫门边上方向瞅。
“阿、、阿姐、”她结结巴巴道：“那好像是四哥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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