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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让渡文书


回鹘大营的深处,关押着比奥兰特和李锦云的那顶帐篷,帘布猛然被掀开,冷风卷着灰尘灌入帐内。一个年轻的回鹘女子踏进昏暗的帐篷,她的影子在光线里先行落下,细长、锐利,像一柄横在地上的弯刀。她背着外头的光站着——逆光让她的脸半隐在阴影中,只露出轮廓锋利的线条。此刻,她手里握着一根不带箭头的箭杆,她那双眼睛尤其骇人——清亮,却冷,像初冬的高原湖冰,透明得能照见心底,却完全没有温度。

李锦云脸色瞬间沉下来,语气里带上毫不掩饰的怒意与戒备:“耶尔黛姆,你哥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撕毁盟约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女子——耶尔黛姆——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个薄而锋利的笑容,彷佛刀片轻轻划过冰层:“抓你们?这是我的私事。”她抖了抖手中的箭杆,带着一种危险的躁动,“我哥可不知道。”耶尔黛姆缓缓走近,步伐轻,却让木架后的阴影随之晃动,“我派了亲兵把你们引来,在茶里下药麻倒你们,再绑住你们——全是我自己干的。我找你们,就是为了算算旧账,你们别和我扯沙陀部和回鹘仲云部之间的那些事。”

“至于我哥,当然不会允许我这么做,”耶尔黛姆继续说道,目光落在李锦云脸上,冷意更盛,“但现在……他管不着我。”

帐篷内的空气骤然像被拉紧的弓弦,一点点上升的寒意逼着李锦云背脊发麻。那种感觉,就像站在狂风前的峭壁边缘,稍有动作整片天地都会随之崩裂。

李锦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怒火从胸腔直冲上来,却被束缚得无法动弹。她狠狠瞪着耶尔黛姆,声音压得低而急:“耶尔黛姆,你抽什么风!快放我下来!”

耶尔黛姆抬眼瞥了她一眼,那冷笑像刀锋轻轻划过铜片,“放你?凭什么?”

李锦云胸口沉沉一跳,只勉强压住怒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绑架我,又是为什么?”

耶尔黛姆缓缓抬手,指尖像钉子一样直指她的鼻尖:“锦蛮婆,你离开巴格达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全忘干净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李锦云心头一紧,后背肌肉瞬间僵硬,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但她仍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咬着牙道:“耶尔黛姆,你听我说……艾赛德早已成婚了,而且如今他身边还姬妾成群……你何苦还惦记他?你们家世不差,另寻良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李锦云尽量把声音压得平稳,可那声音里不安的颤意依旧清晰得像被敲在木架上。

耶尔黛姆的眼神骤然一变——原本冷硬,如今却像被泼上了沸油,瞬间“轰”地燃起怒火。她一步逼近:“你不是说,回去以后会逼漓狗子向我认错?逼他迎娶我?!结果呢?你回去以后,都不肯跟那混蛋提起我!反而自己跟他勾三搭四!——你对得起我吗?!我这傻子,从前竟然还一直把你当姐妹!”

“你别血口喷人!我和艾赛德——没有的事!”李锦云怒得几乎要把绑着她的木架一起震散,“帮不上你,是因为帮不上,不是我不肯帮!”李锦云的胸口剧烈起伏,下颚绷得发疼,还是硬生生憋住情绪继续道:“再说,你真想撒气,就去修理他那些正妻、侧室、侍妾、情妇!你帮我绑在这里,又算哪门子事啊?!我招谁惹谁了?!”

话音刚落,李锦云自己都愣了一瞬。糟了。帐篷里突然静得骇人——像暴风雨来之前那瞬间压下来的死静。耶尔黛姆的目光缓缓移过去,落在比奥兰特身上。那是一种慢、准、狠的转向。像看见猎物的猛兽。

耶尔黛姆眼神里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她几乎是悠然地走过去,像逛市集一样从容,却带着能让人后背发凉的从容。她用箭杆轻轻挑起比奥兰特的下巴,语气阴冷得像刀锋在冰上划过:“这个就是漓狗子的二老婆?你们沙陀联军的总指挥?就这么粗的汗毛,长得根本没我好看!”

比奥兰特恰好在此刻微微动了动睫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视线初还未聚焦,等看清眼前那张阴影里发光的脸时,整个人被吓得浑身一紧,本能地想往后缩,可被绑着动弹不得。

“你……你是谁?”比奥兰特声音发虚,却还是带着那一点本能的警惕。

耶尔黛姆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唇角轻勾,像一只终于逮着玩物的猫:“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她慢慢凑近些,声音低、稳,却每个字都像细针扎进骨缝,“但我知道你对艾赛德耍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她的语气变得锋利,如同念诵一连串罪名:“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色诱艾赛德上床,又骗他成亲的普罗旺斯公主,对吧?”

比奥兰特还来不及反应耶尔黛姆这串莫名其妙的指控——箭杆已经抽在比奥兰特的小腿上,火辣辣地跳着痛意。

“啊——!!!”比奥兰特的惨叫被生生压断,疼得整个人僵住,指尖发抖。她的眼眶立刻泛出泪光,却死死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她转头看向李锦云,声音颤得几乎破音:“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揍我?!我连她在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看上去,甚至不像是在刑讯逼供啊!!”

李锦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已经看穿这场闹剧的走向,却又无力阻止:“耶尔黛姆,她是比奥兰特,不是贝尔特鲁德……你搞错人了!还有,你为什么想要揍贝尔特鲁德?”

“哼!”耶尔黛姆猛地抬起下巴,眼神里闪出一种扭曲的愤怒,“谁让这个普罗旺斯女人是漓狗子第一个睡的?!只要是跟他沾上关系的女人,我一想就来气!今天,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话音刚落——箭杆再次狠狠抽在比奥兰特的小腿上,那力道里带着她根本不愿藏的嫉妒与失控。比奥兰特被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整条腿都绷成了弓。

李锦云怒极,一股火从胸口直冲喉头:“大家同为女人,她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欺负她做什么?你真要恨,你应该恨漓狗子那朝三暮四的混蛋!而且你这么介意这些,你还跑去恰赫恰兰做什么?是要去找古勒苏姆的晦气?那可是她的地盘!难道你想去找死?!”李锦云的声音在帐中狠狠撞开,如同爆雷,把烛焰震得左右乱跳。

耶尔黛姆猛地转头,眼神像被风灌火一样越烧越盛。随之,箭杆毫无预兆地抽在李锦云的小腿上,力道狠得像带着恨意砸下来。

“闭嘴!你也不是好东西!”耶尔黛姆骂道。

疼意瞬间窜上李锦云的腰肢,她几乎被抽得吸不上一口完整的气,怒苦交织:“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和漓狗子睡过!”她是真的委屈到快吐血——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打,挨得太冤。

“呵——”耶尔黛姆冷笑,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谎话,“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听说了,自从你回去之后,你看漓狗子的那眼神……哼!”紧接着,箭杆再次向李锦云的小腿肚抽下……

比奥兰特缩着肩,像只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坏的小鸟,浑身紧绷,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她颤着声音凑近一点,小心翼翼地问李锦云:“她……她是不是疯子?”

李锦云被绑得动弹不得,腿上火辣辣地疼,可脸上仍憋着一股凛然的硬气。她鼻息因为隐忍而变得急促:“比奥兰特,你要是不想挨揍……就少说话。这里面的事,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她不是疯子……也是疯子!”李锦云顿了顿,压低声音,心中无奈又苦涩:“但你只需要知道,她也就顶多只会抽我们一顿,反正不会杀了我们。”

耶尔黛姆像被多年的怨气扒开了胸口,那些压在心里的嫉妒与委屈全融入箭杆,对着李锦云的小腿肚落下。箭杆破风时像刀声,落下时还带着耶尔黛姆的叫骂声:“抽你这个不要脸的!”、“抽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抽你这个勾引侄子,为老不尊的!”

“慢着!抽归抽,你别乱放屁,哈!”李锦云终于忍不住吼出来,声音因疼痛而发颤,却锋利得像刀刃,“骂我别的,随便!但什么叫为老不尊?我比你大没几岁!还有,什么叫勾引侄子,那只是名义上的!我祖上是被赐姓的——我和他只是同宗,但根本没血缘关系!!”

“哼,你还有理?!”耶尔黛姆像彻底被点燃,怒火顺着她眼眶往外喷,“这么说,你还真动了那份心思!”她猛地举起箭杆,声嘶力竭地吼:“看到你,我就想抽!听说,你整日和他眉来眼去、形影不离——你就是他的姘妇!”

接下来是一阵乱响:“啪!啪!啪!!”箭杆的抽打声在狭窄的帐内乱舞,像失控的战马蹄音,抽得木架都随之震颤、空气都被打得一阵阵发颤。李锦云的小腿肿得厉害,青红交错,一片触目惊心,如同被荆棘狠狠抽裂。皮肤火辣作痛,却被她硬生生压住——一声痛也不肯叫。她背脊绷得像弓弦,牙关紧扣,眼角逼出的湿意被她生生吞回眼眶。

“闹够了吧。”李锦云的声音低,却比雷霆更压人,“你把我们骗来,就是为了揍人?那就快揍。揍完了,赶紧放人,别耽误你哥和我们会师的正事。”

话音落下,帐篷里的空气猛地一紧,像被李锦云这一句拍得生生停住。耶尔黛姆原本还高高扬着箭杆的手,突然僵在半空。“正事”这个词,像一盆冰冷刺骨的河水兜头浇下,把她的怒火从头浇得乱跳。

耶尔黛姆收回箭杆,怔了半息,随即猛然从怀里抽出一张折得卷卷的羊皮纸,甩到比奥兰特眼前:“签字!”

“这是什么?”李锦云和比奥兰特异口同声。

耶尔黛姆理直气壮,像宣布某项神圣法令:“让出艾赛德第二妻子位置的——让渡文书!”

比奥兰特愣住了,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可我,并不是他的第二妻子啊!我排到第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胡说!”耶尔黛姆像被点着的火药,瞬间又炸开,“你不是第二妻子,沙陀联军怎么会由你指挥?!你少骗我!不签?——我就抽到你一年都下不了地!”说罢,她对着比奥兰特高高举起箭杆。

李锦云忙道:“她只是漓狗子的侍妾之一,不是第二妻子!至于谁才是第二妻子,恐怕漓狗子自己都讲不清!还有,就算是古勒苏姆,她的第一妻子的身份,也是我们要去恰赫恰兰,由我们承认的,漓狗子自己根本没这么认为过!”

“闭嘴!!”耶尔黛姆怒吼,连头发都像被怒气扬起,“到底签不签?!第二妻子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人——都给我让开!!”

“我签!”比奥兰特点头如捣蒜:“签签签!我签就是了!可你——总得把我放开吧?”

耶尔黛姆眯着眼,哼了一声:“只放你的一只鸡爪。”说完,她粗鲁地解开比奥兰特右手的皮绑,又从桌上抓起一支羽笔塞到她手里,动作生硬得像在喂野兽。

比奥兰特看也不看,几乎是飞快地在那张让渡文书上划拉一通——墨水都被甩出几点。紧接着,耶尔黛姆“啪”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的拇指往印泥上一按,又狠狠摁在羊皮纸指定位置。动作迅速而粗暴,仿佛生怕她反悔。

“好了吧?!”比奥兰特喘着气,满脸写着“行了吧你”的绝望,“字我签了,手印我也按了!现在,能放人了吧?”

“现在……还不能!”耶尔黛姆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比奥兰特愣住:“……你在耍我?”

“耶尔黛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快一次说清楚,给个痛快!”李锦云痛得额角都冒汗了,却仍硬声替比奥兰特顶上,“只要办得到的,我们都给你办!”

耶尔黛姆盯着她,黑眸里闪着几乎病态的执念,“你算是艾赛德的姑姑,他的长辈,对吧?”她咬字冷硬,“我要你——以长辈的身份向我作保。等艾赛德回来,他就要娶我,做他的第二妻子。”

“这事……说到底还得看艾赛德自己。”李锦云连连点头,“但我可以答应你,我替你做媒,竭尽全力规劝他娶你,哈!这样总可以了吧?现在,可以释放我们了吧?”

“这还不够!”耶尔黛姆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

“啊?!”李锦云和比奥兰特几乎同时瞪圆了眼。

耶尔黛姆转过头,目光阴沉,却带着一种毫无理性、完全情绪化的倔强:“现在,我还想继续抽你们,抽到我觉得解气为止。”说完,她抓起箭杆,几乎不带任何停顿,对着比奥兰特的小腿就是狠狠一下:“抽你这个主动勾引他上床的!”

“哎哟——哇!!”比奥兰特被抽得整条腿一抖,疼得脸都白了,“喂!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都跟你说了,我是比奥兰特,不是你要找的贝尔特鲁德!!”

“名字听起来差不多,”耶尔黛姆说道,箭杆再度扬起,“一准儿是一丘之貉!一个德行!”

就在这个几乎无解的荒唐时刻,帐篷帘幕被人从外猛地掀开。

“住手!!!”仲云昆延怒喝着闯进来,像一阵横扫戈壁的沙暴,气势汹汹。“耶尔黛姆!你抽什么疯?!赶紧放了她们!”他的声音在帐内炸裂,连烛焰都被震得向后一倒。

紧随其后,一群回鹘士兵蜂拥而入,像决堤后的洪潮骤然灌进帐幕。他们脚步带风,眼神紧绷,几乎是扑着冲来——先将耶尔黛姆挡在一旁,又迅速分散开去,熟练地解开李锦云与比奥兰特手腕上的绳索,动作急迫得仿佛在抢救从火里拖出的伤员。

“二姑爷!你可算来了!”绳子一松,李锦云整个人像终于浮上水面,肩膀猛地垮下来,露出一丝虚脱后的笑,“我带来的人……怎么样了?”

“你的兵我已经都放了。”仲云昆延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冲到她们身前,一把夺下耶尔黛姆手里的箭杆,随手折断丢在地上。那动作里带着怒、带着羞、也带着身为兄长的无奈与失措。他压着怒意,转头对李锦云继续说:“等把你们安全送走,我就让人把武器一并还给他们。”

仲云昆延说完,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语气平稳下来,然后转身对李锦云和比奥兰特拱手作揖:“祖尔菲娅姑娘,还有这位夫人——我妹妹……是相思成疾,才会……一时间失了分寸。”他的嗓音里藏着难言的惭愧,“她这点疯病,说到底,是她和艾赛德之间那些过往的恩怨。可这档子糗事,跟我们仲云家回鹘部与沙陀李家之间上百年的交情毫无关系。两位千万别气在心上。”

李锦云揉揉被绳索勒红的手腕,无奈地点头:“二姑爷,我们当然明白这道理,不会与耶尔黛姆一般见识。”

“你们少装好人!我没疯!!!”耶尔黛姆的尖叫像被重脚踩碎的玻璃,刺得人耳膜发疼。她浑身颤抖,脸上混着羞、愤、憋屈与难堪的红:“是你们欺负我!你们……你们都抢我的——艾赛德原本就该是我的!”

“够了!”仲云昆延的怒喝像一根铁钉,把所有嘈杂瞬间钉死。“把小姐押回她自己的毡房!”他的声音冷得像刀锋,言下之意不容抗拒,“看紧她!不许她再半步乱跑!”

几个回鹘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熟练而迅捷,像按住一头突然发狂的小兽般,将耶尔黛姆稳稳擒住。她挣扎着,被拖得踉跄,却不肯松手。那张让渡文书被她紧紧攥在胸前,指节发白——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她最后的盔甲,是她心底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在被强行拉出帐幕的一瞬间,耶尔黛姆猛地回头。烛光映着她的脸,照出一抹诡异的笑,这笑容让空气都冷了一寸。然而,帐内的仲云昆延却在此刻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他的目光扫过那张被耶尔黛姆死死抱着的让渡文书,停了半瞬。接着,仲云昆延的嘴角,极轻、极淡,却确实浮起了一道弧度——像是某种情绪被他压在更深的地方,不让人窥见。

……

三天后的清晨,提克里特的天空像被晨雾轻轻擦拭过,一层浅金色从底格里斯河的水汽后缓缓透出来,给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柔亮的光。城门外的旷野上,尘埃被晨风轻轻托起,淡得像薄烟。

回鹘军已经加入沙陀联军,在此时两支队伍已经汇成一支浩大的行伍。旌旗在晨光中猎猎展开,沙陀的“唐”字旗与回鹘的鹰纹旗并肩而立,像一对耐风的双翼。马蹄声、铠甲摩擦声、远处号角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条即将启动的铁河。

提克里特的埃米尔马萨夫身披袍甲,亲自出城相送。随着击鼓声响起,队伍正式开拔。前行的沙陀联军队伍之中,比奥兰特与李锦云并肩坐在一辆宽阔沉稳的马车里。车轮碾过夜雨未干的土地,湿泥被压得“啪嗒”一声弹起,随风落回车辙。两人身上的伤尚未愈合,小腿火辣辣地隐隐作痛,使她们无法骑马,只能倚靠在车壁上,随着马车轻缓的晃动微微起伏。车内混着草药味与半干的皮革气息,是士兵们替她们重新包扎后留下的余温。

“仲云氏和我们李氏本是世交,”李锦云轻轻揉着隐痛的膝,“耶尔黛姆小时候在阿里维德庄园住了好几年。她和艾赛德那会儿……就跟溪边玩的两只小兔子似的,谁都以为他们将来会结成一对。”她顿了顿,语气里掺着一点对混乱命运的无奈,“偏偏后来,艾赛德自己跑去普罗旺斯,娶了贝尔特鲁德;而在黎凡特的老家,塞尔柱皇帝又把古勒苏姆赐婚给他。艾赛德倒好,仿佛就把耶尔黛姆整个给彻底忘了。”

比奥兰特轻叹:“这姑娘落得如今未嫁,也怪可怜。反正艾赛德有那么多夫人,多她一个不多……”

话音未落——“哒、哒、哒——”一阵急促又放肆的马蹄声,从队伍尾部破空追来,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晨风中划开整齐的队列。

李锦云眉尖一跳:“哎呀,该不会是——”

阿黛尔已抢先策马抵到马车侧边,声音里带着见怪不怪的无奈:“那个疯疯癫癫的回鹘丫头,从她们自家队伍里跑出了出来,正朝我们靠过来。”

下一瞬,一匹棕红色的大宛马贴着马车疾驰上来,马鬃飞扬、力势如风。耶尔黛姆俯身骑在马上,整个人像一道箭光,带着年轻人独有的锐气与不愿屈服的倔强。晨光从她的侧后方落下,勾出一圈薄薄的金色边,让她的表情明亮得惊心。她隔着阿黛尔盯着马车里的两人,眼神里挑衅、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贝尔特鲁德是谁?她现在在哪支队伍里?”耶尔黛姆的语气并不粗暴,可每个字都带着火气。

“她不是被她哥派人看管起来了吗?怎么又——”比奥兰特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抱怨道,“……她又来了!”

“是我嫂子,把我放出来的,她也看不惯艾赛德对我做的事,更看不惯那些鸠占鹊巢的女人们!”耶尔黛姆趾高气昂地说道。

“看来,我们二小姐也被你带疯了!”李锦云深吸一口气,对着车窗外的耶尔黛姆加重了声音:“你别再胡闹了!现在我们是一条路上的人,得同心同德!你还是赶紧回到你哥的队伍里去吧!”

耶尔黛姆听了,竟露出一个甜得近乎危险的笑容。“放心。”她眯起眼,笑意像初春冰水的亮光——冷,又透着倔强的清澈,“我答应我嫂子了,这一路上,不会搞事情。我只是想……先认识认识。”

马蹄声、车轮声、旌旗猎声三重交叠,队伍继续向东方推进,尘埃在阳光里慢慢扬起,而耶尔黛姆骑着自己的棕红色战马与李锦云和比奥兰特的马车几乎并驰,不安分地跟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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