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防火墙，那是饭后甜点
云层裂开。
那艘纯白色的飞船悬停在钢铁坟场的上空，没有引擎的轰鸣，没有能量的波动，安静得像是一张贴在天空画布上的白色贴纸。
舱门无声滑开。
三个银白色的光点，呈品字形坠落。
那是三台只有常人大小的人形机甲。通体银白，流线型的装甲表面没有任何缝隙，也没有任何武器挂载点，甚至连“脸”都没有，只有一片光滑如镜的面罩。
它们落地的瞬间，脚下的钢铁废墟没有崩碎，甚至连尘埃都没有扬起。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刚刚签了卖身契、还没来得及被转化的亡灵君主，正缩在吴勤脚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作为玩弄灵魂的行家，他本能地感到一种大恐怖。
那不是面对强者的恐惧，那是面对“未知”的战栗。
为首的一台机甲微微转头，光滑的面罩上映出了亡灵君主的身影。
滋。
没有任何前摇，没有咒语，没有能量积蓄。
一道只有拇指粗细的白色光束，瞬间洞穿了亡灵君主的眉心。
没有爆炸。
没有鲜血。
甚至没有伤口。
亡灵君主整个人就像是一幅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从眉心开始，身体迅速变得透明、虚无。他张大嘴巴想惨叫，但声带已经先一步消失了。
短短0.1秒。
这名在某个魔法世界呼风唤雨、拥有不死之身的9级亡灵大能，就这么凭空“没”了。
连哪怕一丝灰尘都没剩下。
系统面板上，没有任何击杀提示。
吴勤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就是……现实？
这就是……清道夫？
不讲道理。不看血条。不判定防御。
直接从数据底层，把你给删了。
“编号α-01，目标确认。”
为首的机甲发出了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直接在吴勤的耳膜上震荡。
“检测到高危异常数据源：099-ERROR。”
“执行指令：物理格式化。”
嗡——！
三台机甲的身影瞬间消失。
不是瞬移。
是速度快到了极致，快到了连光影都追不上的程度。
吴勤头皮炸裂，体内【恶魔之心】疯狂泵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右侧偏了一下头。
嗤！
一道看不见的波动擦着他的脸颊掠过。
几根黑色的发丝飘落，还没落地就直接湮灭成了虚无。
如果刚才慢了万分之一秒，湮灭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脑袋。
“找死！”
吴勤眼底黑炎暴涨，手中的【真理裁决】反手撩起，同时左手掌心凝聚出一团足以炸碎星辰的【恶魔之火】，狠狠地按向那台欺身而进的机甲胸口。
轰！！！
黑色的火焰瞬间吞没了银白色的机身。
然而，下一秒，吴勤的表情凝固了。
那团在游戏世界里无物不焚、连规则都能点燃的恶魔之火，在触碰到机甲表面的瞬间，竟然像水流遇到了荷叶一样，直接滑开了。
那一层银白色的涂层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警告！攻击无效！】
【目标体表覆盖‘反资讯涂层’，免疫一切虚拟数据伤害！】
“数据……无效？”
吴勤心中一沉。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三把高频震荡刀已经从三个死角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那刀刃上没有光芒，只有空间因为承受不住高频振动而产生的细密黑色裂纹。
必死之局。
不管是瞬移、护盾还是虚化，在这些“现实武器”面前，统统都是一行可以被随意改写的代码。
“别用技能！蠢货！！”
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陡然从吴勤手中的长刀里炸响。
赵全的声音从未如此焦急。
“这是现实里的东西！它们免疫的是‘魔法’，免疫的是‘数据’！但它们免疫不了物理！！”
“用刀砍！用拳头砸！！”
“只要你的动能足够大！就算是神，也得给老子遵循牛顿定律！！！”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吴勤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度的狰狞与疯狂。
既然法术没用……
那就肉搏！
他猛地撤销了所有的能量防御，将体内浩瀚如海的能量，全部转化为了纯粹的肌肉力量。
面对正面刺来的一刀，他不退反进。
噗嗤！
高频震荡刀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左肩，高频振动瞬间将他的肩胛骨震成了粉末，鲜血喷涌而出。
但吴勤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利用这一刀的卡位，身体猛地前冲，缩短了那最后半米的距离。
然后。
那颗被9级巅峰肉身力量加持的脑袋，就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地撞向了面前那台机甲的光滑面罩。
“给老子……碎！！！”
咚！！！
这一声巨响，沉闷得像是重锤砸在了败革上。
那是纯粹的、没有任何花哨的、金属与骨骼的硬碰硬。
银白色的机甲被这股恐怖的动能撞得向后仰去，那原本光滑如镜的面罩上，竟然崩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虽然没有破碎，但这巨大的震荡力，显然让机甲内部精密的元件出现了瞬间的卡顿。
它的动作停滞了0.01秒。
对于吴勤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疯狗来说，0.01秒，够了。
“真理……”
吴勤的右手死死握住【真理裁决】的刀柄。
这一刻，没有任何魔法光效，没有任何规则符文。
有的，只是这把刀本身的重量，以及那源自现实材料的“硬度”。
“……只在刀刃射程之内！”
唰！
漆黑的长刀划出一道朴实无华的弧线。
刀锋精准地切入了那台机甲的颈部关节缝隙。
滋啦——！
那层能够免疫一切魔法的“反资讯涂层”，在面对同样来自现实、甚至材质更高级的【真理裁决】时，脆弱得像是一张薄纸。
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起。
一颗银白色的机械头颅，伴随着无数电火花，高高飞起。
【击毁目标！】
【获得经验值：0！】
果然。
杀这种东西，连经验都没有。
吴勤一脚踹开那具无头机甲，反手拔出肩膀上的震荡刀，气喘吁吁地狞笑起来。
“原来……”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凶戾如鬼。
“你们也会坏啊。”
剩下的两台机甲似乎并没有“恐惧”这个程序。
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它们有丝毫停顿，反而同时亮起了红色的警报灯，胸口的反应堆开始急速过载，散发出危险的高温。
它们要自爆。
用微型核聚变的能量，把这个BUG彻底抹平。
“想炸？”
吴勤还没动，一直趴在他肩膀上的小九突然动了。
“咿呀！！”
小九那双原本纯黑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绿油油的食欲。
饭！
两个会发光的饭团！
她猛地张开小嘴，身后那道已经凝实如真人的金色神胎虚影，瞬间跨越空间，出现在了两台机甲的上方。
神胎双手一伸，像抓小鸡仔一样抓住了两台机甲的脑袋。
然后。
在那两台机甲即将自爆的前一瞬，神胎的巨口裂开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一口一个，直接吞了下去。
咕嘟。
沉闷的爆炸声在神胎的肚子里响起。
金色的肚皮鼓了一下，随后便没了声息。
神胎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口带着辐射味道的黑烟，一脸满足地缩回了小九的体内。
“这孩子……”吴勤嘴角抽搐了一下，“胃口真好。”
战斗结束得很快。
快到周围那些幸存的玩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吴勤没有理会那些敬畏的目光。
他走到那台被斩首的机甲残骸旁，用【真理裁决】撬开了它胸口的装甲板。
在一堆复杂的线路和晶体管中，他找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黑色的金属盒子。
黑匣子。
或者说，这台机甲的核心存储单元。
“K，过来干活。”
吴勤随手将黑匣子扔给了钻在桌子底下的K博士，“连上方舟的神之脑，我要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屎。”
K博士颤颤巍巍地爬出来，抱着黑匣子一通操作。
几分钟后。
一道全息投影在半空中展开。
那是一段音频记录。
伴随着音频的，还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只有在重症监护室里才会听到的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记录编号：Alpha-01……”
“……实验体099号（代号：吴勤）表现超出预期……‘容器’活性已达标……”
“……建议立刻启动‘缸中之脑’转移程序……”
“……原身体已废弃，脑组织活性维持在300%……准备进行神经剥离……”
“……该死的！他在反抗！他在潜意识里拒绝这种链接！！”
“……镇静剂！加大剂量！！”
滋滋滋——
音频在一阵杂乱的电流声中戛然而止。
整个钢铁坟场一片死寂。
红狐、K博士，还有那些被奴役的强者们，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缸中……之脑？”
红狐的声音在发抖，“老大，你是说……我们……我们在现实里……”
“没有身体。”
吴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看着那个黑匣子，就像是看着一个滑稽的笑话。
“我们在现实里，只是一堆泡在营养液里的大脑。”
“所谓的‘天启行动’，所谓的‘人性游戏’，不过是用来刺激大脑皮层、筛选出精神力最强的那个‘大脑’的电信号。”
“等我们练成了，等我们‘飞升’了……”
“那个‘牧场主’就会把他的意识，下载到我们这颗最强的大脑里。”
“这才是……夺舍的真相。”
吴勤缓缓闭上眼睛。
他想起了在地球上的那段记忆。
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班长张文娟，那个憨厚的李家豪，那个可爱的周可可……
原来。
他们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生死搏杀，不过是培养皿里的一场生化反应。
“呵。”
一声轻笑，从吴勤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接着是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手中的长刀都在颤抖。
那是疯魔到了极致的笑。
“好……真好……”
吴勤猛地睁开眼。
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比地狱还要森寒的火焰。
他五指发力。
咔嚓！
那个坚不可摧的黑匣子，在他手中被硬生生捏成了粉末。
黑色的粉末顺着指缝流下，被狂风吹散。
“既然我没有身体……”
吴勤抬起头，看向头顶苍穹之上，那道依旧没有完全闭合的幽蓝裂缝。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心悸的、贪婪到了极点的弧度。
“那就去抢一个。”
“K！！”
吴勤一声暴喝。
“在！！”K博士下意识地立正。
“把天工方舟的引擎给我超频！就算炸了也没关系！！”
吴勤一步踏上方舟的王座，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抬起手中的【真理裁决】，刀尖直指那道裂缝后的虚空。
“我要去见那个‘牧场主’。”
“既然他想要我的脑子……”
“那我就去把他的身体……抢过来用用！！”
【叮！】
【检测到关键剧情道具：清道夫密钥。】
【系统逻辑冲突……正在重写……】
【恭喜玩家吴勤，触发隐藏地图！】
【地图名称：管理员通道（通往现实）。】
【是否开启？】
“开。”
吴勤吐出一个字。
“谁敢拦我……”
“我就吃了谁。”
“通道开启确认。”
“坐标锁定：泛宇宙生物基因研究所·核心服务器层。”
“警告：正在穿越逻辑底层，请勿将头手伸出窗外……虽然你们也没有手。”
K博士颤抖的声音在天工方舟的主控室内回荡，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此时的天工方舟，已经不再是在宇宙中航行，而是在一根色彩斑斓的“管子”里狂飙。
窗外没有星空，没有陨石。
只有无数条如同瀑布般疯狂冲刷的绿色代码，以及大片大片扭曲的光影。
那是数据流。
是构成那九百九十九个牧场世界的基石。
“这就是……后台？”
吴勤坐在王座上，手中的【真理裁决】微微震颤。
在“全知”视野被切断的现在，他反而用一种更直观的方式在“看”这个世界。
那些流动的代码，在他眼里就是流淌的血液；那些闪烁的节点，就是一块块肥美的五花肉。
“咿呀！”
小九趴在舷窗上，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口水把特种玻璃弄得一片模糊。
她看到窗外偶尔闪过的一些巨大的、由乱码构成的“游鱼”，眼中满是贪婪。
那是被系统删除的废弃数据，是只有在这里才能吃到的“垃圾食品”。
轰隆！！
方舟剧烈震颤。
前方的通道突然断了。
一堵看不见尽头、散发着幽蓝色死光的巨大墙壁，横亘在通道中央。
墙壁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以及一行足以让任何程序猿心脏骤停的警告字样：
【ERROR 403：FORBIDDEN】
【防火墙已激活】
【正在执行全频段杀毒程序】
“老板！刹车！快刹车！！”
K博士看到那堵墙的瞬间，整个人都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惨叫道：“这是物理防火墙！不是代码！是研究所用来物理熔断数据流的高能激光阵列！撞上去我们就真的变成只有0和1的乱码了！！”
物理熔断。
意味着这是现实世界里的真实能量打击。
一旦触碰，方舟内所有的意识数据，都会在瞬间被抹除磁性，彻底归零。
“刹车？”
吴勤缓缓从王座上站起，漆黑的风衣在并不存在的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森寒的弧度。
“K，你记住了。”
吴勤抬起手中的长刀，刀尖直指那堵代表着绝望的蓝色光墙。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刹车。”
“只有……开饭。”
嗡——！！！
随着他的意志，天工方舟并没有减速，反而像是发了疯的公牛，引擎喷射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黑色尾焰，速度再次暴涨！
与此同时，吴勤体内那颗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恶魔之心】，在这一刻，仿佛感应到了某种致命的威胁，开始疯狂地、超负荷地泵动。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声，通过方舟的扩音系统，炸响在整个管理员通道内。
“小九！！”
吴勤一声暴喝。
“在！！”
小九猛地回头，那双原本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此刻只有绿油油的饥饿。
她不需要吴勤多说什么。
那个藏在她腹中的、已经吃了一滴神血、消化了两台清道夫机甲的金色神胎，此刻早就不耐烦了。
撕拉——！
小九的肚皮上，衣服骤然崩裂。
这一次，神胎没有变大，也没有显化出虚影。
它直接……钻了出来。
一个浑身金灿灿、皮肤上流淌着青色血管、只有巴掌大小的婴儿，真正地“降生”在了方舟的甲板上。
它没有哭。
它睁着那双纯黑色的、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堵越来越近的蓝色光墙。
然后，它咧开嘴，露出了满口细密如鲨鱼般的尖牙。
在那光墙即将撞上方舟的前一秒。
这个小小的婴儿，对着那足以毁灭亿万数据的恐怖能量，做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
吸——
就像是在喝一杯奶茶。
神胎那小小的腮帮子猛地瘪了下去，随后，一股甚至超越了黑洞、超越了因果律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暴食·概念篡改】
【对象：高能激光阵列】
【修改为：高能……奶粉。】
滋滋滋——！！！
原本不可一世、代表着现实世界绝对权威的蓝色光墙，在接触到这股吸力的瞬间，竟然诡异地弯曲了。
就像是被抽水泵吸住的水面。
那庞大到无法计算的能量，化作一道蓝色的旋涡，疯狂地涌入那个巴掌大小的婴儿口中。
咕嘟。
咕嘟。
吞咽声。
清晰、欢快、甚至带着几分满足的吞咽声，盖过了警报，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K博士张大着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个作为研究所最高机密、号称连神明意识都能绞杀的物理防火墙，正在被一个婴儿……当成饮料喝？！
“嗝——”
三秒钟。
仅仅三秒钟。
那堵横亘在通道中的光墙，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吃饱喝足、打着饱嗝、满脸通红的金色婴儿，正漂浮在半空中，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拍着肚皮。
“味道有点冲。”
吴勤走过去，一把拎起神胎的后颈皮，像是拎着一只小猫一样把它扔回给小九。
“下次少喝点这种工业糖精，对牙齿不好。”
前方，一片坦途。
而在通道的尽头，那原本漆黑的深处，终于出现了一抹刺眼的、惨白色的光芒。
那不是模拟出来的阳光。
那是……无影灯的光。
“坐稳了。”
吴勤重新坐回王座，眼神锐利如刀。
他能感觉到，那股让他厌恶的消毒水味，已经扑面而来。
“我们……到了。”
轰隆隆——！！！！
一声足以震碎灵魂的巨响。
天工方舟带着无可匹敌的动能，狠狠地撞穿了通道尽头那最后一层薄薄的“次元壁”。
光影破碎。
数据消散。
所有的UI界面、系统提示、属性面板，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到让人窒息的“真实感”。
这是一种重力。
真正的重力。
天工方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庞大的舰体在现实物理法则的压迫下，开始急剧缩小、坍塌。
最终，它化作了一颗只有核桃大小的黑色晶体，镶嵌在了吴勤的眉心。
吴勤落地了。
不是落在甲板上，而是踩在了一片冰冷、坚硬、光滑的白色瓷砖上。
他缓缓睁开眼。
入眼处，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银白色大厅。
大厅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个透明的圆柱形玻璃罐，每一个罐子里都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
而在那些营养液中……
漂浮着一个个粉红色的、满是褶皱的……人类大脑。
它们有的还在微微搏动，发出微弱的电信号；有的已经灰白坏死，像是一块烂肉沉在罐底。
每一个罐子上，都贴着一个标签。
【编号：9527（已废弃）】
【编号：0888（活跃中）】
【编号：1314（极度兴奋）】
而在这些数以万计的脑罐中央，站着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巨人”。
他们手里拿着记录板，正在冷漠地记录着数据。
当吴勤凭空出现在这个大厅中央的时候。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巨人”们停下了手中的笔，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本该存在于显示屏里、只是一串数据的男人，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虽然他的身体有些虚幻，像是由全息投影构成的，但他手中的那把长刀，却是实打实地散发着寒意。
“这里……”
吴勤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一个个装着大脑的罐子。
他在寻找。
寻找属于他的那一个。
终于。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特殊的金属台子上。
那里只有一个罐子。
罐子里的营养液是金色的。
而在罐子的正前方，站着一个身材佝偻、满头白发、正死死盯着面前一块黑屏显示器的老人。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充满了血丝，浑浊，却又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狂热。
这双眼睛，吴勤见过。
就在那道裂缝之外。
“牧场主？”
吴勤看着这个甚至连走路都要扶着拐杖的老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讽刺的笑。
“原来……”
“把我们当成虫子玩弄的神……”
“就是这么个快入土的老不死？”
老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像是破风箱般的喘息：
“你怎么……可能……出来……”
“这不符合逻辑！这违背了三大定律！！”
他猛地按向手边的红色警报按钮。
唰！
一道黑色的刀光，比他的手更快。
不是砍手。
而是直接斩断了他那根拐杖。
老人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假牙都摔了出来。
吴勤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所谓的“造物主”。
他抬起脚，在那群白大褂惊恐的尖叫声中，狠狠地踩在了老人那只试图按警报的手背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悦耳。
“逻辑？”
吴勤蹲下身，那张虚幻的脸几乎贴到了老人的鼻尖上。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衣领，将他像条死狗一样提了起来。
“既然我出来了。”
“这里的规矩……”
“就得改改了。”
吴勤偏过头，看向那个金色罐子里，正在剧烈搏动的大脑。
那个大脑上，贴着一个醒目的标签：
【编号：099（神之脑）】
“K。”
吴勤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给老子接驳。”
“我要把这身衣服……”
“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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