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9章 108

克莱显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也松了口气——至少这不是拒绝。他点了点头，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好，那就下个月，比赛加油，虽然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

周三家长日的早晨，斯隆妮和平日没什么区别。哲学课上，当莫兰先生用夸张的手势讲解柏拉图的洞穴寓言时，她在笔记本边缘画了一个洞穴的剖面图——里面是一群影子般的人影，而洞外，她画了个简笔自画像，背对光源，低头画着洞穴本身。

罗蕾莱坐在她旁边的家长专用椅上，今天的打扮依旧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深红色毛衣棕色皮衣，头发披散，她听得很认真，甚至做了笔记——虽然斯隆妮瞥见那笔记上写的是“洞穴=吉尔莫家周五晚宴？影子=亲戚们的客套话？”，旁边还画了个笑脸。

课间铃响时，罗蕾莱收起笔记，轻快地拍了拍斯隆妮的肩膀

“我要去和麦克斯聊聊，你懂的～”

斯隆妮了然地点点头，将书本塞进背包。她一点也不好奇谈话内容，反而在罗蕾莱转身时，注意到母亲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毛衣下摆——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我们在走廊等你吗？”

斯隆妮问，语气平常。

“不用不用！”

罗蕾莱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我和麦克斯可能……要多聊一会儿，你和罗瑞先去吃午饭，我很快就来。”

斯隆妮没再多问，率先走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和家长，空气中有种节日的、紧绷的热闹。

她绕过一群正在炫耀孩子“提前被大学关注”的家长，径直走向图书馆方向。

如果罗蕾莱要结束这段关系，  她想，在家长日、在学校、在公开场合，确实是最体面的选择。

有天然的时间限制（下一节课），有正当的理由（讨论学术），有观众（路过的师生）——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避免私人化的情绪爆发。

她在图书馆待了二十分钟，挑了一本关于中世纪手稿插图的书，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向餐厅，推门进去时，她立刻就感觉到了异样。

奇尔顿的餐厅在家长日变成了某种奇异的社会学样本：学生们比平时更安静地用餐，家长们则用评估性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里飘着意面酱汁和紧绷的礼貌。

斯隆妮在靠门的老位置找到了罗瑞，一坐下，摊开书，开始吃那份几乎全是蔬菜的沙拉。

罗瑞坐在对面，正试图在《霍乱时期的爱情》和周围越来越明显的骚动之间分配注意力。

“你有没有觉得……”

罗瑞压低声音，眼睛扫过旁边几桌频频侧目、窃窃私语的师生家长

“今天大家特别……躁动？”

斯隆妮翻过一页书，眼皮都没抬。

“大概是家长日效应。成年人进入青少年领地时会本能地产生表演焦虑，继而通过评价他人来缓解自身不适。基本的社会性灵长类行为。”

“不，不是那种躁动。”

罗瑞放下书，眉头微皱

“是那种学校里突然出了个大明星的那种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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