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盘问


傻柱松开了扶着何大清的手,后退了两步,和父亲、妹妹都拉开了距离。

他看着何大清,眼神里的怨恨并没有因为刚才那场揭露而减少,反而更加浓烈和混乱。

“你……”傻柱嗓子哑得厉害:“你还有脸回来?”

何大清浑身一颤,老泪纵横:

“柱子,爹……爹没脸……可爹不能不来……那些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傻柱猛地吼出来,眼睛瞪得血红:

“我和雨水差点饿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雨水被院里孩子欺负,说她是没爹的野种的时候,你在哪儿?!

现在你拿着几张破纸回来,说你是被逼的,说你的钱被人昧了……

何大清!你早干什么去了?!”

他吼得声嘶力竭,像是要把这十多年来的委屈、愤怒、不甘全吼出来。

何雨水看着他哥,眼泪流得更凶,却没有上前劝。

有些伤,不是几句解释就能抚平的。她怨她爹,也恨她哥的糊涂和固执。

何大清被儿子吼得踉跄了一下,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像个孩子。

他知道,儿子说的都对。

再多理由,也掩盖不了他抛下儿女的事实。

那些钱,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柱子……”他哽咽着:

“爹……爹不是人……爹对不起你们娘,对不起你们……

爹不指望你原谅……爹就是……就是想看看你们……

把该你们的……还给你们……”

傻柱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瞪着何大清,又看了看旁边流泪不语的妹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和茫然。

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以这样一副凄惨悔恨的模样出现在面前,还带来了一个更不堪的真相……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先……先进屋。”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转身掀开自家那扇旧门帘,率先走了进去。

何大清愣愣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又看看女儿。

何雨水抹了把眼泪,走过去,搀住父亲的胳膊,低声道:

“爹,进去吧。”

何大清机械地点点头,在女儿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那个他离开了十几年的家。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那些探究的、复杂的目光。

院里还没完全散尽的几个邻居,看着那晃动的门帘,神色各异。

聂文娟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傻柱家紧闭的房门,又想起刚才何雨水嚎啕大哭的模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拉了拉旁边哥哥聂文涛的袖子,小声说:“哥,雨水姐也挺可怜的。”

聂文涛没接话,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旁边的聂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回屋吧,别看了。

别人家的事,少掺和。”

他们一家子经历过这院里最乌烟瘴气的年月。

他没出事前还好,他还能为家里人撑起一片天来。

可他出了事儿……

贾张氏拍大腿的哭嚎,阎老西算计的嘴脸,刘海中摆谱的做派。

还有傻柱当初犯浑打人的架势等种种作态,哪一样没见识过?

如今这点变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这院里无数算计轮回里又一幕罢了。

同情?有那功夫不如多想想自家日子怎么过踏实。

聂文涛也想到了当时他们被院里人重重包围的景象。

于是一把提着小妹的衣领:“走了走了,别看了。

这么冷的天,把你给冻坏了,大姐姐夫他们还以为我没照顾好你呢。”

聂文娟不耐地扭了扭:“哎呀,放开我,我自己走。”

老聂家关上门后,院子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有人压低了声音:“你说,这事儿能完吗?两千多块呢……

啧,以前我就觉得这老易有点东西,但没想到他是真狠心呢。

两千多块,就……”

“完?易中海这回怕是栽定了。没听王主任那话?‘严肃处理’!”

“那老太太呢?她这么大年纪了……”

“年纪大咋了?年纪大就能昧人家血汗钱?我说你这想法要不得。

再说了,要是何大清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啧啧,当年何大清走,怕是没那么简单。”

“谁说不是呢。这院里啊,水深着呢……”

议论声窸窸窣窣,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冷漠和几分幸灾乐祸的窥探。

没人真正为何家父子感到难过。

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更大的热闹的期待,以及对自身可能被波及的隐隐担忧。

秦淮茹早就躲回自家屋里了,隔着窗户缝看着外面。

她心里七上八下,易中海要是真倒了,以后这院里……她不敢想。

棒梗现在跟傻柱住,以后还能不能指望上?

她看着对面傻柱家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

后院其他几户人家,也早就关紧了门。是非之地,远离为妙。

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

中院那口老井沉默着,井沿上的青苔在初春的微光里显得湿冷。

街道办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易中海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对面的王主任和两个干事看着他,桌上摊着记录本。

“易中海同志,请你如实说明情况。”

王主任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何大清汇款一事,证据确凿。你现在交代,还能争取个态度。”

易中海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嘶声道:“我……我是收过一些钱……

可我也照顾了柱子雨水啊!那些年,没我接济,他们能长大吗?

我……我拿点辛苦钱,也是应该的……”

“辛苦钱?”

王主任微微皱眉:

“据我们了解,何雨水当初初中差点因学费问题辍学。

你所谓的‘照顾’,与现如今两千多元的巨额汇款相比,恐怕远远不够吧?

而且,何大清同志从未授权你收取‘辛苦费’。”

易中海哑口无言,只能反复念叨:“我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

另一边的小房间里,聋老太的待遇“好”一些,有杯热水。

但她脸色比易中海还难看,干枯的手指紧紧攥着拐杖头。

“老太太,”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干事负责问她:

“何大清说当年是您和易中海一起劝他离开四九城的,有这回事吗?”

“没有!”

聋老太矢口否认,声音尖利:

“他自己跟寡妇跑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那是好心!”

“好心劝他扔下一双未成年的儿女走?”女干事语气平和,话却犀利:

“院里不少老住户都反映,当年您和易中海确实频繁出入何家。

你们谈了些什么?”

“拉拉家常!不行吗?”

聋老太眼神闪烁:“我年纪大了,记不得那么多!”

“那何大清寄钱的事,您知情吗?”

“不知情!”

聋老太答得飞快。

女干事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没再追问,只道:

“老太太,您是老住户,年纪大了,组织上对您是相当宽容的。

但宽容不等于纵容。

如果查实您参与了不当行为,后果您应该清楚。”

聋老太眼皮跳了跳,抿紧嘴唇,不再说话,但那眼神深处,分明闪过一丝深思和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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