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无措
许绾玥恳求邓世杰不成，一脸秋风落叶的表情。
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只剩刘芸儿的名字，默默数了三下,
"一"
"二"
"三"
牙一咬，就算你再怎么不希望被我打扰，我也得厚着脸皮打扰你！
她手刚一碰到"刘芸儿"三字儿。
“叮叮当当”
刘芸儿先来了电话。
她一阵窃喜，谢天谢地她这个朋友还有良心！
是不是几日不见，惦记她了呢？
电话刚接通，没等许绾玥张嘴，刘芸儿就劈头盖脸来了一句，“喂！欧阳淞在你那没！”
语气十分不善，仿佛一阵大浪掀着醋味，朝许绾玥迎面扑过，隔着话筒差点没把许绾玥酸溺死，她想说的话，活生生咽下去了。
“怎么了，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她小心翼翼的说，生怕一不注意，惹毛了这位祖宗。
“那没事了！”
那边"啪"一声挂了电话，火药味十足，仿佛经历一场小型爆炸，震得许绾玥耳膜直轰轰！
还没等许绾玥反应过来，只一秒钟，刘芸儿手机又打过来，语气缓和不少，“你没事吧？”
我有事么？
对！我有事！大事！“那个芸儿！……”
“欧阳淞偏说他近几日心神不宁，担心你有什么事，我就说你能有什么事？他非要让我带他去你出租屋看看……”她一口气说完，每个字都带着怨气，末了加一句，“碰见欧阳淞给我打电话！”
"啪"又一声把电话挂了！
这是什么节奏？耳膜又一声碎响。
她使劲揉揉耳朵，才发现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华灯初上，城市的零星灯火已向戏虐的眨着眼睛。
可怜的生活，你究竟在惊艳谁的时光，为什么现在她却这么苦b的难过！
明天该上班了，葡萄上"启明星"幼儿园的事还没着落；还有，她还没从霍瑾廷家搬出去！
一万只草泥马飞过。
人到绝望的时候，淑女只在小学生课本里朝她端庄一笑，摆摆手，说声，“拜拜，亲，给好评哦！”
出租车里，一个更苦b的女人，在电台里问情感节目主持人，“主持人，我怀孕四个月！我男朋友跑了，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
据说人气盖过大江南北的女主持人不客气骂道，“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给一个不爱你的人生下孩子，你就是犯贱，你就是犯罪！”
出租车司机大哥也忍不住嗤笑发声，“那不是傻，那是傻b！”
“到了！停车！”
许绾玥突然像只被踩蹄的驴，"嗷"的一嚎声，吓司机大哥一跳。
出租车"吱"一声低鸣在马路边紧急停车。
许绾玥"咣"一声狠狠摔了车门，倩女幽魂般愤然离去，出租车司机一脑袋葫芦响，他得罪什么人了么？
不过这是哪？
许绾玥环顾四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茫然而陌生，她这是把自己随便扔哪了？
刚回国这些日子，只在H市大大的版图上，踩出来一条长长的，点。
重腾集团？
对面一座高耸入千里云外，又仿佛近在咫尺的高大建筑上，金烫烫的印着"重腾集团"几个大字。
很好，不错！她把自己送霍瑾廷门口来了，是不是在她绝望之际，命运之手一挥，去，找霍瑾廷！
葡萄上学的事迎刃而解！
然后霍瑾廷神邸般藐视她的脸，被无限放大，眼里直射的寒光，“你还有自尊么？来求我吧！”
不！她求天求地，都不会去求他！命运把她撂在这儿，只不过为了提醒她：为了不再让霍瑾廷鄙视，她必须活出点尊严来，绝不能气馁！
“许绾玥！”
身后一声亲切的男音如笛音般响起，满含温情.
“欧阳淞？”她惊呼。
为什么每次流落街头时，他都像拾荒者一样出现！想起第一次，她怀着葡萄一个人远去德国，德国的汉诺威街头1月份正飘着鹅毛大雪，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人影，她提着笨重的行李，艰难的提步，雪足有小腿深，每迈出一步，雪溜进裤管里，冰凉刺骨的感觉连带着小腹钻心的疼。
她满脸糊着雪和霍瑾廷看过来时她屈辱的泪，整个人仿佛随时被冰塑上。
“小姐！快上车”
欧阳淞就用这种笛音般温柔的声音喊住她。第一次她在异乡，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哭个稀里哗啦。
而此刻，欧阳淞就站在她面前，一脸深情的望着她。
这是中国的4月份，她心底的寒意，不比那时暖多少！
“你没事吧？”欧阳淞一脸急切的抓住许绾玥的小肩膀，“葡萄呢，葡萄没事吧？”
欧阳淞看见许绾玥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暗暗松了口气，伸出手轻抚她在风中凌乱的脸庞，“我去了出租屋不见你，找了好多地方，你都不在！可把我担心坏了！”
许绾玥抬起头美目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真想扑他怀里再哭一段。
"明天我就上班了，没时间照顾葡萄！她上幼儿园的事还一点头绪没有！你帮帮我吧！”她酝酿了60秒的话，因为刘芸儿的缘故，狠狠咽下去，她能跳过刘芸儿求他么？
既然都把他交给刘芸儿了，她！必须放开他了！
“我和葡萄都很好！”她勉强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现在这表情像很好么？”欧阳淞满眼疼惜，帮她擦拭眼角偷溜出来的泪。
欧阳淞是个多好的男人，家世显赫，性格温和，长相帅气，还十分疼她！可她就是做不到，把往事倒空去爱他！
她不配！她有一个葡萄，还有一段不堪往事，欧阳淞值得更好的女人！
她突然推开那个想大哭一阵的怀抱，大声说，“刘芸儿在找你呢！你让她那么担心，跑我这来，说些没用的废话！你觉得我心情能好么？我真的没事，有事一定会找你的！”
然后给他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表情，和一个请离开的手势。
欧阳淞眼神顿时暗淡，他一脸凝重地说，“我把德国那边所有的生意都结束了！因为你在国内我不放心！”
“你这样我会很有压力！心情瞬间不好了！”她低垂头，欧阳淞知道她每次这样，都是想哭。
许绾玥说，“你要一心一意爱着刘芸儿！”
他……
他不想给她压力！
就如那年她说，“对不起，我们…不可能！”
他说，“听你的！”
她说，“把你介绍给刘芸儿吧，你俩很般配！”
他也说，“听你的！”
其实他心痛的发不出声，他想说，你想要的我都答应你，因为，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只希望你快乐就好！
但这次，他实在说不出口，他抬眼天空，像刻意掩饰什么不掉下来。
绾玥，我尽量好么，以后心里只装着刘芸儿一个人，因为，你想要的我都尽力！
……
“妈妈！”许绾玥刚推开门，葡萄一声清脆的声音，径直扑进她怀里。
“葡萄今天自己在这儿害怕不？”许绾玥坐在床边轻抚她的小脑袋问。
“不怕！有爸爸一直陪着我！”她忽转黑亮的大眼睛不安的瞄一眼妈妈！忙改口，“是……叔叔！”
可是门口没有霍瑾廷的鞋，楼上也是黑漆漆一片不像有人，她疑惑，“你叔叔他……回来过？”
“没有，是叔叔的照片，就是挂在那儿的那张，我还跟他聊天呢？”
顺着葡萄的葱指望去，许绾玥才发现白墙上贴着的霍英大照片，霍瑾廷的眉宇间有一种深锁的忧伤，正微皱眉，看着她们！
目光对视的一霎那，许绾玥瞬间低头，仿佛霍瑾廷真的站在那！
心慌的要命！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叫爸爸呢？”葡萄渐渐垂下小脑袋，小手紧攥着许绾玥的衣襟弱弱的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葡萄？”
许绾玥被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只和妈妈两个人过，没有爸爸，你会不会很难过？”
失口问完这句话，许绾玥立刻后悔了。
葡萄立刻咧开嘴，带起哭腔，“我会吃不下去饭，天天不开心！”
想到什么，眼光一暗，水漫金山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爸爸两天没回来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葡萄的一声哭把她的心都哭碎了。她忙拿手巾擦拭，连连说"对不起"葡萄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净，泉涌般。
她耳畔又响彻电台主持人的那句话，“那是犯罪！”
是的！如果孩子不是因为爱，而被带到这个世界上，那么，带给孩子的就是伤害。
她就是在犯罪！
她心疼的搂紧葡萄，眼泪伴着心碎。
一滴一滴，无声砸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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