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当真愿意收留在下?

书生缓过神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个好人给救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吐字清晰，“在下苗朝，是从岭南道来京赶考的。”

“路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柳芸温和地问道。

“我的钱袋丢了，”苗朝苦笑道，眼中闪过无奈，“本想去衙门报案，没想到饿晕在这里。一路上省吃俭用，却还是...”

“那你运气不错，”韩宇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正好遇到我这个热心肠。这样吧，我借你些银两，等你考中了还我三成利息，如何？”

苗朝一愣，但很快坚定地点头，“多谢老爷，我一定...”

“他跟你开玩笑的。”柳芸及时打断，顺手在韩宇肩上拍了一记。韩宇吃痛，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

“是啊是啊，我就是试试你。”韩宇讪笑着改口，“看你是个正直的人。”

苗朝一脸茫然，这转折来得太快，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游移，似乎在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

“先别想那么多了，”阿珑热情地说道，“我去热些饭菜来。”说着，他快步走向厨房，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这位公子，”宁仙官凑近问道，“你说你是从岭南道来的？那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苗朝思索片刻，“倒是有些蹊跷。一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但回头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柳芸和韩宇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警惕。

就在这时，阿珑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了。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快尝尝，”阿珑殷勤地说道，“保证比外面的茶馆还要好吃。”

苗朝接过碗筷，狼吞虎咽起来。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看得阿珑眉开眼笑。

“慢点吃，”柳芸提醒道，“饭菜还有很多。”

苗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放慢了速度。但那专注的神情和赞赏的目光，还是让阿珑心里乐开了花。

夜渐深，屋外的风声呼啸，但屋内却是一片温馨。苗朝吃饱喝足，精神也好了许多。他正要开口道谢，却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后。

韩宇匆匆退了出去，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他站在廊下，望着庭院里光秃秃的枝桠，心里有些懊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确实不该。

夜风凛冽，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衣衫，想起苗朝单薄的衣裳，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时节，能把自己冻成那样，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堂屋里，柳芸缓步走到苗朝面前。烛光映照下，她的目光温和如春风拂面：“我们也是从乡下来的，知道在外求学不易。如果暂时找不到落脚地，我家还有个清静的院子。”

苗朝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抬头看向柳芸，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一时难以消化。

“夫人...当真愿意收留在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

柳芸扫了眼厅内的大郎兄妹，嘴角挂着浅笑：“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平日里帮这几个孩子补补功课就是。”

看着苗朝红了的眼圈，柳芸又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温和地说：“再多吃一些，把身体养好才行。看你之前那样，真叫人担心。”

苗朝早已饥肠辘辘，此时也顾不得矜持，大口扒着饭菜。那红烧肉入口即化，肉汁浓郁，让他忍不住落下泪来。许久未尝到的家常味道，勾起了他对家乡的思念。

大郎兄妹和宁仙官几人看着这一幕，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瞪向门外的韩宇。韩宇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借口溜了。

宁仙官带着木子告辞，龙凤胎也被两个哥哥领去休息。堂屋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响。

殷欢想着要安置苗朝，便去收拾客房。她一边铺床，一边盘算着：冬日寒冷，得准备厚实的被褥和炭火。看他手上的冻裂，还得备些药膏。

她先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又顺手把二十两银子放进了日用钱箱。这个月沐雨轩生意不错，她和韩宇都分到了不少。想到明早阿珑看见银子时的表情，殷欢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惜明天要早早去店里，看不到他惊讶的样子了。”她自言自语道，手上动作不停，将被褥一层层叠好。

正厅里只剩下柳芸夫妇、阿珑和苗朝。苗朝看着满桌的菜，知道剩下的会留着明天给大家煮面，心里暗暗感动。这户人家虽然富贵，却不铺张浪费。

柳芸交代完食宿安排就回房了，临走前还叮嘱韩宇找莫云鹏帮忙查查苗朝丢失的钱财。

“韩老爷跟衙门里的人熟？”苗朝惊喜地问，眼中闪过希望。

韩宇得意地挑眉，胸脯一挺：“衙门算什么，连圣上皇后我都见过。”说着，他拍拍苗朝肩膀，“以后我就是你在京城的靠山，我的圈子就是你的圈子，对吧？”

阿珑在一旁暗自摇头：韩老爷又开始忽悠人了。他看着韩宇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苗朝受宠若惊，连声说不敢。他偷偷打量着韩宇，心想这位老爷看起来不像是在说大话，但又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阿珑喊韩宇去收拾碗筷，那随意的语气让苗朝吃惊。在他印象里，管家怎能对主人呼来喝去？更让他意外的是，韩宇还真的挽起袖子去帮忙了。

苗朝也马上跟上帮忙。三个人很快收拾完桌子，来到厨房。灶台上的余温还在，让寒冷的夜晚多了几分暖意。

韩宇虽然不会洗碗，却偏要凑上来对苗朝的动作指指点点，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便嫌弃地挥手道：“啧，边上看着！老爷我洗碗的本事可是一绝，今天就破例让你开开眼。”

阿珑撇嘴：这是要把洗碗说得比做饭还难？他看着韩宇手忙脚乱的样子，心想这位爷怕是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

厨房里水声哗啦啦响着，蒸汽氤氲中，三个人有说有笑。苗朝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拘谨少了几分。

等苗朝学会了洗碗，韩宇又带他去浴室洗澡，换上阿珑的旧衣服。温暖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躯，苗朝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换上干净衣裳的苗朝，总算有了点举人的样子。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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