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夜间的山林很安静，安静到连鸟叫声都显得格外空灵遥远，季望阴沉的脸色随着他的话一点点紧绷，看不出来情绪波动。

他小幅度地按住耳机：

“……爸，那场直播给我撤掉。”

耳机里一阵慌乱的声音：“在撤了在撤了别嚷嚷，你可千万得护住你老婆啊……”

叶亦忽然轻声说：

“如果死的是他，我会跟你一样，堕入地狱。”

这句话或许是出自叶亦的真心，可季望却在这一瞬间用哀求般的语气说：

“郭家安！你别伤她！我来给你当人质，我来换她！”

郭家安愣了愣，狂笑声响彻山林：

“季队，你的身手我早就见识过了。那晚我在派出所前想要亲手杀害那个迟迟不肯对郭立威动手的左妍时，要不是凭借着对巷子熟悉的地理优势，我差点！差点就交代在你手里了！我不是傻子，换人质这种蠢事，我不会做。”

郭家安阴狠的视线一一扫过逐渐形成包围圈的警察们，一字一顿问：

“在场的各位正义的化身，如果今天被我架着脖子的，是你们的父母、爱人、孩子，如果他今日死在了你面前，明天你们是继续举着枪当你的正义的化身，继续看着无辜的人被当成人质杀死，还是像我一样，成为掌握他人命运的上帝？”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止，包围了后门的特警们在叶亦那句话后陷入沉默，好像真的设身处地去思考了郭家安的质问。

就连季望也盯着叶亦脖子上的血，深邃的眼眸冷到结冰。

郭家安大声吼道：“季望！回答我！！如果叶亦今天死在了这里，你会怎么做？！”

叶亦脖子上鲜血肆流，上衣被血液染成鲜红色，季望阴鸷神情下一字一字，像冰山坠落：

“我会一片一片把你削碎。”

郭家安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哈哈大笑：“你们看看，这才是人，这就是人性！哪有什么正人君子，哪有什么守护正义……”

郭家安抵在叶亦脖子上的刀刃逐渐用力：“季望，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把我一刀一刀削碎吧！！”

指挥车里赵局猛地一顿：“郭家安情绪很激动，要动手了！狙击手呢，就位了吗？”

特警的埋伏圈正在悄悄缩小，从整个山头逐渐缩小到山顶的包围圈。

半分钟后，季望耳机里传来一声沉稳的回答：

“狙击手已就位。”

静默半秒后，那道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瞄准目标后脑勺，已准备就绪。”

紧接着是赵局那道苍老而平缓的嗓音：

“准备击杀目标。”

“狙击手收到。”

就在这时，维尼和高茗齐齐到达现场，只见宽敞的宾馆后门外是凌乱的杂草，叶亦被人抵着脖子控制住，因为失血过多而肤色惨败的脸部神色始终淡然沉着，眉眼间的冷静默然仿佛有着一中事不关己的意思。

“在这种时候，倒是跟她哥哥很像。”高茗低声呢喃道。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之下，在郭家安神采飞扬地教唆警员们放下武器与他一起堕入鬼道的时候，叶亦已经解开了捆绑住双手的绳索。

所有人屏住呼吸，只有耳机里狙击手毫无起伏的声响：

“准备射击。”

“三。”

“二。”

就在瞬间，敏感如郭家安，他好像能在这诡异的静默中预感到命运之神向他投来索命的钩子，只见他猝不及防猛地一弯腰，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抵着叶亦脖子上的那只手猝然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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