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叶亦忽然间就明白了：

“所以你觉得让疗养院那些老人早点结束生命，就是在解救他们了。”

郭家安坦然道：

“是啊。有些人的寿命虽然还在随着时间增长，但实际上他们的灵魂已经死了。身上装着各种仪器，每日按时吃着各种药物延续物理层面上的活，只不过是活人对他们的念想，想把他们捆绑在人世而已。对他们而言，活着没意义，死又死不了，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叶亦：“所以，你在老人们做心理咨询的时候，暗示他们去自杀？”

“是啊，”郭家安平静地耸耸肩，“我们活人不能太自私。”

叶亦看着面前的人，眸底不见波动：

“有多少人的死，跟你有关系？”

郭家安想了想，严肃又虔诚地说出这些逝者的姓名，好像一种诡异又渗人的悼念仪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江德那里应该有一份完整的名单，就看你们能不能找到了。”

末了他把车子停在九州山前的宾馆，转过头从后排密封袋里拿出一颗安眠药，就着一瓶水递到叶亦面前：

“叶亦，说实话我很喜欢你，无意要伤你。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只能拿你当人质了，所以委屈你配合我。”

叶亦沉吟片刻，拿起安眠药时问道：

“……这个吃完不会梦游吧？”

“放心，”郭家安说，“成分很安全。”

叶亦接过药吃了下去，困意很快就席卷而来。

后座的越野车上，赵局无声地叹了口气：

“通知吉城警方，准备收网。”

高茗想不到终有一天，居然会需要打视频请维尼帮忙看江雨的尸检报告。

维尼皱起眉头：

“不是说那个修罗草的抗抑郁药没有通过临床试验么，怎么还有人吃药吃死了？”

高茗谦虚求教：

“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尸体下半身的血管呈灰青色，显然是毒素已经很重了，看起来是服用这个药物很长一段时间了，至少、至少得好几年了。”

维尼让高茗在死者心口抽了一管血，说：

“你查查看，血液里的修罗草毒素含量应该很高，因为人体是没有办法排出这个毒素的，所以长年累月下来，服用的人几乎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等着一个必死的结果。其实那天赵局给我看过抗抑郁药的检测报告了，只是没想到真有人吃。”

江雨的死亡报告需要江德亲笔签字，于是这个消息自然而然由季望去传达。

季望抓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即便他知道短信那头没人接收，可也遵循着本能给聊天框里的叶亦发了语音。

“……江德拜托我找人照顾他爸，但是才发现江雨走了。”

季望说：“应该就是差这一点，如果我晚点把江德带回来，说不定他还能见到江雨最后一面。”

生命荒唐如斯，对错也难以名状。

我们终究还是在数不清的阴差阳错里，在自责与自我宽慰中来回折磨。

季望站在走廊里，出神地盯着黑色表盘上那枚钻石光影流转，三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把这个结果告知江德。

江德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否认：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我爸……我爸他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怎么会突然间、突然间说走就走了？不可能，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一定是骗我的……”

“按理说这样不符合规定，但是赵局同意了。”季望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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