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季望听着听着缓缓皱起了眉头。

半晌后，王七叹了口气：“算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次，开棺吧。”

入殓后开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安城百年来几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守灵队伍里的人下意识要阻止，可是王七却摆摆手：

“不碍事，我爸该责怪也是怪在世时我没好好照顾他，人走如灯灭，丧礼再风光、礼制再规矩，也是给活人看的。”

高茗接到电话赶来抽血的时候，王七只在几步之外孤零零地站着，没有任何叮嘱，也不再流一滴泪。

或者有的人天生薄情，对生死也麻木。

出于对逝者以及家属的尊敬，高茗戴着橡胶手套，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地察看王石头后脑勺的伤口，低声说：

“看尸僵的程度，死亡时间是在前天晚上，大约在7点左右。头颅的伤口很深，颅骨破洞了。老人家体质本身就差一些，没有及时就医很容易因为失血缺氧。目前来看，死者摔倒之后就失去意识，颅内出血导致休克身亡。”

高茗说：“如果血检没问题，你们在案发现场也没发现第三者存在的痕迹，那么就可以判定为意外。”

季望：“血检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今晚。”高茗起身离开前朝着灵堂中央的画像鞠了个躬，又转身对王七说：“节哀。”

叶亦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始终不解这些人是如何能把死亡看得如此之轻，又是如何能从过往的回忆中抽身而出，走向新的生活。

她只经历过一次死别，便已支零破碎。

-

会议室里，在外奔波了一天处处碰壁的小弟们由帅气变成晦气。

最初一腔孤勇认为这些老人的死必定有蹊跷的小胖瘫软在椅子里，把自我怀疑写在脸上：

“……查了一圈，好像没问题啊。”

刑侦这一群人有胆识有行动力有毅力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懂得团结协作也能短暂独挑大梁，但是前提是有一个坚实的主心骨，否则一旦他们怀疑自我，这个团体就会分崩离析。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没有季望这个主心骨在，这个家分分钟要散。

主心骨季望在细细阅读汤原的笔记，眉心紧皱专心致志，有种英勇就义的坚定感。

汤原自豪地拍拍胸脯：

“看！我的笔记得到了季队的认可！”

叶亦面无表情地戳他心口：

“其实是你的字太丑了，季望看不懂。”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磨合，汤原逐渐摸清领导季望的脾性--叶亦在的时候，他一般脾气都特别好，绝对不会发火。

所以汤原变得格外放肆，撸起袖子隔着长桌就扯着嗓子喊：“叶亦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叶亦咬着根棒棒糖一脸贱兮兮地说：“我说话了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你别逼我动手啊！”汤原低头开始翻找趁手的工具，“我忍你很久了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小胖抱着双臂，眼睛一会儿看向左边的叶亦，一会儿看向右边的汤原，时不时插几句话煽风点火，确认他们俩真的打起来了之后终于放下心，把椅子拉开了些远离战场然后两耳不闻窗外事，认认真真地帮专注的季望辨认笔记本上那狗爬的字迹。

十分钟后，季望拿起桌面的铅笔，艰难地圈出“文化公园”四个字，如释重负道：

“找到四名死者共同的交集了。”

接着他平静地抱住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和汤原对骂的叶亦的腰，象征性地批评汤原“真是没规矩站墙根自己反思去”，然后轻轻捏捏叶亦腰间的软肉，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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