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混乱的记忆
阴暗潮湿又带着一股霉味儿的气息涌入鼻腔,黎簇依靠在汪明月身上,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喉咙。
他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沙尘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过了许久,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才稍稍褪去,他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的一切都还在扭曲晃动,像隔着一层水波荡漾的玻璃。
“啧,总算舍得睁眼了?”汪明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刻意放轻的担忧,又掺着点惯有的调侃。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黎簇眼前轻轻晃了晃,指尖的银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黎簇,你不会是被那蛇咬傻了吧?做什么噩梦了,脸白得跟纸似的。”
黎簇皱紧眉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被她晃得更是心烦意乱。
他猛地抬手,一把抓住那只在眼前晃悠的手,掌心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才稍稍找回点真实感。
“你才傻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刚从混沌中挣脱的疲惫,“就是……莫名其妙看到好多人,都穿着白大褂,在一个冷冰冰的房间里,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片段,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还有人反复喊着一个名字,“还有个女的在说话,隐约听到有人叫沈琼……乱七八糟的,现在我脑子里像有把锤子在使劲敲。”
她没抽回手,反而顺势靠近了些,另一只手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黎簇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地打着圈按摩。
指尖的凉意透过皮肤渗入,稍稍缓解了那钻心的胀痛,黎簇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头微微偏向她的方向。
不远处,黑瞎子靠在吴邪身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转着墨镜,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这边,又微微歪头看向吴邪。
王萌则抓紧一切时间补充体力,坐在地上大口嚼着压缩饼干,包装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营地里格外清晰。
吴邪依靠在墙壁上,手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木棍在地上戳着,眉毛轻轻挑了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样子,刚才咬黎簇的那条黑毛蛇,定然是咬过当年参与古潼京项目的人员,那些混乱的记忆,怕是蛇毒带来的后遗症。
汪明月瞥了一眼闷头吃压缩饼干的王萌,嘴角撇了撇,轻哼一声,带着明显的嫌弃。她忽然松开按在黎簇太阳穴上的手,手腕一翻,凭空掏出三盒还冒着热气的青椒肉丝炒饭,抬手就朝吴邪扔了过去。
“可怜的王萌,只能吃这种干巴巴的玩意儿,”她的语气带着点阴阳怪气,眼神却瞟着吴邪,“要是那天跑路的时候,有人肯喊我一声,你也不至于沦落到吃这个吧?”
吴邪稳稳接住飞来的饭盒,无奈地笑了笑,没接话。汪明月又白了他一眼,转身看向黎簇,本来想把他也一并推给吴邪照顾,可瞥见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到了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她轻哼一声,手腕再翻,从空间里拿出一个保温桶和一个精致的饭盒,递到黎簇面前:“喏,莲藕排骨汤,还有你爱吃的黄焖鸡盖饭,趁热吃。”
黎簇愣了愣,接过还带着温度的保温桶,鼻尖瞬间萦绕开浓郁的香气,那股熟悉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他抬头看向汪明月,她却已经转过身,从空间里拎出一张小巧的折叠桌,在自己面前支好,又接二连三地掏出三四道菜——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翠绿的清炒时蔬、金黄酥脆的炸排骨,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番茄蛋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然后自顾自拿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仿佛刚才的调侃和抱怨都只是错觉。
吴邪、黑瞎子和王萌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看了看黎簇手中额外多出来的那桶莲藕排骨汤,又看了看他依旧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默默低下头,打开饭盒吃了起来。
青椒肉丝炒饭的香气虽然也很诱人,可对比着不远处那桌丰盛的菜肴,总觉得嘴里的饭都少了点滋味,尤其是王萌,嚼着干涩的压缩饼干,更是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汪明月桌上的红烧肉,咽了咽口水。
王萌凑到吴邪身边,小声嘟囔着:“老板,其实我觉得那天喊一声汪小姐也没什么的……”
吴邪眯了眯眼睛,瞥一眼王萌,在他闭上嘴之后,冷哼一声,淡淡的说着:“吃东西也闭不上你的嘴。”
混合着饭菜的香气,黎簇喝了一口温热的排骨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不少身体里的寒意和不适。
他看着眼前专心吃饭的汪明月,又看了看旁边默默用餐的三人,忽然觉得,这趟凶险的古潼京之行,似乎也不全是冰冷的危机,偶尔也会有这样带着烟火气的瞬间,让人暂时忘却了前路的未知与恐惧。
黎簇吃着东西,脑子陷入了思考,猛地睁大了眼,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收缩。刚才被强行压下的混乱片段突然冲破桎梏,那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脑海——“不对?沈琼?怎么会有沈琼呢?”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折叠椅扶手,指节泛白。
脑海中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的脸,正与记忆里沈琼的模样逐渐重叠,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侧脸轮廓,甚至连说话时微微抿唇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大脑,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才喝下的排骨汤带来的暖意瞬间消散无踪。
“沈琼怎么了?”汪明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的调侃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凝重的认真,指尖还残留着饭菜的温度,“有什么不对吗?”
黎簇猛地坐直身体,紧蹙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脱口而出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可是她长的……”他顿了顿,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惊疑,“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叫沈琼的跟我一个朋友的名字一样,估计是巧合吧。”
话虽如此,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却像被按下了播放键,开始飞速清晰起来。
画面里,白大褂女人正站在一间冰冷的实验室里,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实验人员穿着白大褂在一个铁罐里面抽着什么,铁罐里面蜷缩着一条通体黝黑的黑毛蛇,鳞片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女人手中拿着一份实验报告,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波长780,光谱仪一切正常;波长850,光谱仪一切正常;细胞活跃度百分之三十八点四,活跃度接近临界点,请求停止检测。”
“沈琼”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慌,她猛地回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能再继续了,停止实验吧!”
男人皱紧眉头,停下手中的笔,语气严肃得近乎冰冷:“沈同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绝对不能停止实验!”
“可是现在这样,他们会受不了的,会死的。”
“沈琼”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玻璃罩里的人身上,铁罐里的那蛇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
“沈同志!”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严厉的呵斥,“继续实验!现在停止了,那以前死的人不就白死了吗?”
“沈琼”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的不忍已被决绝取代,重新拿起实验工具,继续操作起来。
就在此时,“哐当”一声巨响,玻璃罩突然碎裂,里面的黑毛蛇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来,在实验室里飞速穿梭,带起一阵腥风。
“它冲破铁罐了!!”“沈琼”惊声尖叫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男人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慌乱地朝着四周张望,却始终找不到黑毛蛇的身影。
“管道!在管道里!”“沈琼”指着墙角的通风管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实验室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仪器倒塌的声音、人的尖叫声、黑毛蛇爬行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黎簇仿佛能清晰地看到,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被黑毛蛇咬住了脚踝,他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
另一个男人趁乱抓起桌上的血清,拔腿就往门口跑,却被一个突然冲进来的军装男人举枪瞄准,“砰”的一声枪响,逃跑的男人应声倒地,一截手指飞了出去,鲜血蔓延开来。
“呃……”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像有无数根钢针在扎他的太阳穴,黎簇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抱头,身体微微颤抖。
汪明月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饭盒,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微凉的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起来。
力道适中的按摩带着安抚的意味,一点点驱散着那钻心的疼痛,黎簇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可脑海中那些血腥混乱的画面,却依旧挥之不去。
黎簇靠在墙壁上,感受着太阳穴传来的凉意,心中却一片冰凉。那个和沈琼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那场诡异的实验,那条致命的黑毛蛇……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沈琼和当年的古潼京,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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