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漫漫长路，朝夕相处，他渐渐发现，仲姨娘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
她性子温婉，却也知情识趣，从不给他添麻烦。
晏明远的心，就这样一点点被她俘获。
他既救了她，便要护她周全。
他晏明远想要的女人，就该得到最好的。
他握紧仲姨娘的手，语气坚定：“我承诺过要罩着你，必定为你保驾护航。往后，这府里，我就是你的规矩。”
仲姨娘眼眶微热，她靠在晏明远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几个月前，她成了他的女人。
如今，她又顺理成章地被抬为侧夫人。
至于大夫人钱雅芝是何感想，谁又会放在心上呢？
晏老夫人早就对钱雅芝不满，如今更是乐见其成。
何况，仲姨娘肚子里还怀着庄家的骨肉，母凭子贵，谁也挑不出错来。
虽说仲姨娘进府时便已有了身孕，但晏明远为了顾及规矩，特意等了数月才将她抬为侧夫人。
如此一来，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仲姨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搅局者，就这样名正言顺地成了苏府的侧夫人。
钱雅芝得知此事，气得五脏俱焚，却也只能强颜欢笑，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可背地里，她却气得吐了血，原本就未痊愈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晏明远心里一直记挂着仲姨娘提过的那件事。
对于晏玥玥冲撞仲姨娘一事，他虽未当面责问，却也一直记在心里，没少给脸色。
但他终归是借着抬了仲姨娘为侧夫人这件事，狠狠地打了钱雅芝的脸。
他对钱雅芝的不满与日俱增，觉得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阴私算计，连教养女儿都如此疏忽，以至于仲姨娘要隐晦的让他去管。
他厌恶钱雅芝，也对晏玥玥近来的暴躁性子颇有微词。
可晏玥玥毕竟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他自然不愿见她出事。
更何况，有了晏清澜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做对比，晏玥玥那些小毛病，倒也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
这一日，晏明远破天荒地踏进了钱雅芝的院子。
钱雅芝面色苍白，形容憔悴，见他进来，竟然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他前脚刚抬了仲姨娘做侧夫人，后脚就在仲姨娘的院子里设了小厨房，往后，仲姨娘的一应饮食，都由小厨房单独负责。
这不是明摆着防着她，怕她在饮食上动手脚吗？
多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狐媚子！
钱雅芝只觉心灰意冷，连与他争辩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抬眼望向晏明远，语气淡淡地问道：“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暇来访？可是朝中无事？”
“若是无事，老爷还是多歇息吧。您日理万机，妾身实在不敢过多叨扰。”
这话里，多少带了些讽刺的意味。
他忙到连过节都无暇来看她一眼，却有闲情逸致去陪那些狐媚子。
钱雅芝心想，他今日过来，多半又是为了仲姨娘，再不然就是为了那个与他断绝关系的“好女儿”晏清澜。
总之，不可能是为了她钱雅芝。
然而，出乎钱雅芝意料的是，晏明远此番前来，既不是为了仲姨娘，也不是为了晏清澜，而是为了晏玥玥。
‘‘‘深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稀稀落落地洒在钱雅芝身上，却暖不透她眼底的阴霾。她无力地靠着床头，紧攥的汤婆子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往年入冬尚且无事，今年身子一垮，便格外怕冷。她微微抬眼，沉重的眼皮下，目光涣散。
晏明远端着青瓷茶盏，立在窗边。目光扫过钱雅芝憔悴的面容，如看一件旧物，毫无波澜。
“玥玥最近，好像有心事了。”
他放下茶盏，语气低沉，话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钱雅芝闻言，混沌的思绪被强行拉回。她顾不上身子的虚弱，攥紧了手中的汤婆子。
晏玥玥，可是她心尖上的肉。
昨儿个，她那宝贝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扑在她怀里，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她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将那些让她女儿伤心的人都碎尸万段。
一问之下，又是晏清澜！那个小蹄子，真是阴魂不散！
晏玥玥好心请她到府里坐坐，她可倒好，非但不领情，还牙尖嘴利地把晏玥玥数落了一通。
钱雅芝气得眼前发黑，要不是这病体拖累，她早冲到浮萍居跟晏清澜撕破脸了。
现在晏明远又提起晏玥玥，她心头一紧，生怕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受了什么委屈。
“玥玥她……又怎么了？”她声音发紧，藏不住的担忧。
晏明远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转身盯着钱雅芝，眼底的不悦更甚。
“你这当娘的，怎么当的？”他冷冷地质问。
钱雅芝被他一噎，脸色青白交加。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晏明远看着她这副模样，更觉烦闷。要不是为了晏玥玥，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他强压下怒火，走到窗边，视线停在窗边那株凋零的幽兰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钱雅芝听：
“玥玥这些日子，和燕王走得太近了。”
钱雅芝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地看向晏明远，眼中满是疑惑。
“这……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地问，“玥玥和吴王殿下，不是一直都挺亲近的吗？”
这事儿，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当初苏府选择站在燕王这一边，不就是因为晏玥玥和韩承煜的关系好吗？
晏明远突然提起这个，钱雅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里头又有了什么变数？燕王和庄家，要闹掰？
她心里七上八下，却不敢表露分毫。
晏明远见她这副不开窍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他指着钱雅芝，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你真是……糊涂！”
钱雅芝被他骂得脸色煞白，又惊又怕，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晏明远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以前玥玥年纪小，不懂事，和燕王亲近些，倒也无妨。可现在她大了，还像从前那样没个分寸，就容易出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钱雅芝，语气中带着警告：“她年纪小，不知轻重，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哪个举动做过了，被人传出去……”
晏明远没再说下去，但钱雅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流言蜚语，最是能杀人。
她脸色骤变，猛地抓紧了手中的汤婆子，指尖泛白。
从前，她或许不会如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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