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晏三公子，想好了？”
她语气轻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晏雨珩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我不能……我不能……”
游衣女子把玩着匕首，打断他的话：
“看来晏三公子还是下不了决心。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既然晏三公子选不出来，那不如，就让老天来替你选。”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轻轻一弹。
铜钱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然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正面是晏六姑娘，反面是长乐郡主。”
游衣女子捡起铜钱，将它展示给晏雨珩看。
“现在，就看她们谁的命更硬了。”
晏雨珩看着那枚铜钱，只觉得自己的命运，也如同这枚铜钱一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晏玥玥已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她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抽泣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三哥……你不能选我……你答应过我的……你曾承诺要补偿于我……”“三哥，我怕……”
细若蚊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将晏雨珩从混沌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他猛地抬眼，目光落在晏玥玥身上。
那张精致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鼻尖哭得通红，眼眶也泛着红，活脱脱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可怜。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晏雨珩几乎窒息。
是啊，玥玥那么乖巧，平日里总是笑靥如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太阳。可现在，却哭得这般凄惨，这般无助。
晏雨珩不忍再看，猛地别过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另一边。
没有哭闹，没有嘲讽，甚至连一句“你不必假惺惺”都没有。
晏清澜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得如同无风夜里古井中的月影，幽深，清冷，没有一丝波澜。
偏偏就是这种眼神，却像一根细细的针，刺进了晏雨珩的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难受。
他清楚地记得，阿清并非一开始就是这般模样。
曾经的阿清，也和所有的小姑娘一样，爱笑，爱闹，眼角眉梢都带着灵动的光彩。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胆小怯懦，沉默寡言。
再后来，就成了如今这般，冷静，淡漠，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晏雨珩不喜欢晏清澜现在的性子，太过冷硬，太过疏离，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可……她也是他的妹妹啊！他怎么忍心，怎么能……伤害她？
痛苦，如潮水般在晏雨珩眼中翻涌。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他缓缓闭上眼，逃避般地侧过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女绑匪，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要不……你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轻嗤打断。
游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和退缩。
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晏三公子，这可不行。”
“你要是死了，我可保证不了，会做出什么事来。”游衣女子顿了顿，笑容愈发诡异，“比如，让你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下去陪你？”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她微微侧头，红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一只嗜血的蝴蝶，“我能悄无声息地把你们仨带到这，你猜，我有没有本事……把你的其他家人，也一并送到地狱里去？”
她没有继续恐吓，只是轻描淡写地转换了语气。
“晏三公子，选一个吧。”
女绑匪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目光在晏雨珩、晏清澜和晏玥玥之间来回扫视，
“这出戏，也该落幕了。”
晏清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戏瘾还真大。
女绑匪的笑声，如同夜枭的啼叫，一声声敲击在晏雨珩的心头，将他的精神防线一点点摧垮。
“晏三公子，你自己……装啥呢你心里最爱哪个妹子还不清楚吗？”
“不过是闭上眼睛，挥一下匕首，又不是要她们的命。”
女绑匪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晏三公子，你可得快点选啊……”
她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几个黑衣人便十分配合地将手中的刀，贴在了晏清澜和晏玥玥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反射着森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晏玥玥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一软，当场被吓晕。
“玥玥！”
晏雨珩目眦欲裂，一声惊呼。
离晏玥玥最近的一个蒙面女子，眼疾手快地拿起晏清澜喝剩一半的水，兜头泼在了晏玥玥脸上。
冰凉的液体，刺激得晏玥玥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三哥……我害怕……”
她再次哭出声来，声音颤抖，断断续续。
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浓浓的怨怼。
“三哥，”晏玥玥死死盯着晏雨珩，声音嘶哑，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要等到我真的被她们杀死，你才甘心吗？”
“你不是说过要补偿我吗？你不是说过……要护我一世周全吗？”
“难道……那些都是骗我的吗？”
“如果你真的疼我，就该知道，我不能没有这双眼睛！我不能……变成一个瞎子！”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三哥，如果你今天选了四姐姐，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晏雨珩的心，一阵阵抽痛。
他知道，他不能再对不起玥玥了。
这些年，玥玥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晏清澜。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声嘶力竭的控诉。
“所以……你是为了她，要我变成一个瞎子？”
晏清澜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晏雨珩，
“就像四年前一样，为了她，把我推入火坑？”
晏雨珩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想要逃离晏清澜的目光。
四年前的往事，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三哥，别信她的鬼话！”
晏玥玥见晏雨珩神色动摇，立刻尖叫起来，
“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她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忘了她回京之后是怎么对我的吗？她根本就没把我当妹妹！”
“你要是选了她，我……我以后还怎么活？”
她哭喊着，声音凄厉，
“我会被所有人嘲笑，被所有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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