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黄雀
新城的广场上的生灵此刻正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那被一剑斩开的黑暗面孔，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是……是大夏！”
“是大夏出手了！”
“人皇陛下……他留下了守护者！”
……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原本因信仰崩塌而产生的绝望与恐慌在这一剑下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狂热坚定的崇拜。
人皇陛下没有抛弃他们！
即便他暂时离开了，他所建立的秩序，他所留下的力量，依旧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广场中央那尊面容模糊的雕像，在无数敬畏与感激的目光注视下，仿佛变得无比清晰伟岸。
……
几乎在同一时间，薪火大陆外的那支狰狞舰队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他们的神，他们的始祖，那个在他们眼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连一句完整的狠话都没说完，就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给秒了。
“始……始祖大人……陨落了？”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攻击？！”
“撤退！快撤退！”
……
旗舰的舰桥内，负责指挥的魔裔将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可下一秒，一道道朱红色细线凭空出现在旗舰的舰桥内，它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轻盈地划过每一个操作台，每一个魔裔船员的脖颈。
所有魔裔将领的表情都凝固在了惊恐的那一刻，他们头颅与身体整齐分离，眨眼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朱红色的细线在庞大的舰队中穿梭起舞，每一次闪烁，都会带走战舰内的所有生灵。
短短数息之间，庞大的舰队成了漂浮在星空中的钢铁棺材。
做完这一切，朱红色细线仿佛完成了任务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星空之中，只留下了让任何觊觎者都胆寒的无声警告。
……
无尽混沌的某个偏僻角落，一片由枯萎与新生交织而成的奇异世界中。
枯荣始祖那张万年朽木般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他死死地盯着薪火大陆的方向，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理解：
“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先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女人，现在又有了一个……”
三百年前，他们这群“苟活派”当机立断，逃离了那片必死的战场。
这三百年来，他们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薪火世界的变化，同时也在疯狂地汲取着混沌中的能量，从而恢复实力。
眼看着那个让他们恐惧的血裙少女终于消散，他们心中压抑了三百年的贪婪正要破土而出。
结果，现实就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时出现在战场上的另外那名女人，实力不会比他们弱上多少。
“根据能量波动模型分析，刚才那一击的道则凝练程度，已超出我方当前最高水平百分之三百四十二。”
一旁，真理议会的水晶议长内部，亿万数据流疯狂闪烁，最终得出了一个冰冷到极点的结论。
“综合评估，我方现阶段与其正面冲突，胜率为零。”
“失败的后果，将是‘概念性抹除’。”
冰冷的数据，比任何恐吓都更具说服力。
枯荣始祖脸上的惊愕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与庆幸。
幸好，幸好刚才没有冲动。
“我看到的，是一片更加深邃的血色。”
星轨神殿的占星者，那团笼罩在星光中的身影波动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那个世界的因果……比以前更乱了，任何窥探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还是走吧。”
占星者的意念中透着浓浓的退意，“那个世界，我们惹不起。”
“走？”
一直沉默的陆家老祖，缓缓睁开了眼。
他那双倒映着世界生灭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贪婪与仇恨。
“为什么要走？”
他看向枯荣始祖和占星者，声音平淡，“你们还没看明白吗？”
陆家老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个地方现在就是一块悬挂在所有饿狼面前，最大，最肥美的肉。”
“那个新出现的守护者是很强，强得不讲道理。”
“但正因如此，才更有趣。”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混沌，看到了那些正在蠢蠢欲动，从各自世界中苏醒过来的古老意志。
“刚才死的只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一个试探性的前菜。”
“接下来被这块肥肉吸引过来的，会是更多更强，也更狡猾的饿狼。”
“他们会联合，会试探，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消耗那个守护者的力量。”
陆家老祖的话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蚁多咬死象。”
“那个守护者再强，她能挡住百个，千个，万个同级别的存在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当那只出头的鸟，也不是夹着尾巴逃跑。”
顿了顿，他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
“我们要做的，是等。”
“等他们去打，去消耗。”
“等他们把这块骨头啃得差不多了，等他们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而我们，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发展，积蓄力量。”
“等到那一天，等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其他生灵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的贪婪，从他们神魂的最深处升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届时，整个薪火大陆，连同那些陨落始祖的本源大道，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陆家老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
许久的沉默之后。
“同意。”
水晶议长内部的数据流恢复了平稳，“此为当前最优解，风险最低，收益最高。”
“我将开始构建‘混沌壁垒’，彻底隐藏我们的坐标。”
“我将用星轨之力，遮蔽所有天机。”
占星者飘渺的意志也稳定了下来。
枯荣始祖那张老脸上重新浮现出深沉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中再无半分疲惫，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期待。
“陆家老鬼，还是你够阴。”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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