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血诏惊雷
玉煌城，王宫，朝阳殿。
明珠国主姜弘毅端坐于王座之上，王后铁昭容、端木贵妃、圣妃、工妃分列左右。
下方，以宰相端木文渊、大将军铁战山为首，文家家主文载道（礼部尚书）、工家家主工墨玄（工部尚书）、圣家家主圣言启（大祭司）以及五大世家的核心成员、宗室勋贵济济一堂，气氛本该庄重。
但此刻，殿内却弥漫着压抑和惶恐。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大殿中央那个身影——大周使者。
使者身着玄色金线蟒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那是源自一个空前强盛帝国的绝对自信，是无数尸山血海铸就的无上威权所赋予的、深入骨髓的傲慢。
他只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压力就让殿中不少世家子弟手心冒汗，双腿发软。
顾风之名，早已是这片大陆上最恐怖的梦魇。
使者冰冷的目光扫过王座上的姜弘毅，没有任何繁文缛节，直接展开一卷明黄色、绣着狰狞黑龙的绢帛，声音洪亮冷酷，字字诛心：
“大周皇帝诏曰：朕承天景命，执乾坤之柄，扫八荒而六合清，平六合而宇内一。“
”北慑乾主，裂土称臣；西破魏虏，丧师辱国；内诛不臣，世家俯首；外镇群丑，莫敢仰视！寰宇之内，莫不宾服！”
使者顿了一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刃：
“尔西域明珠国，蕞尔小邦，本应谨守臣节，岁贡来朝！然尔国明珠谷逆贼姜承岳，包藏祸心，屡犯天威！”
“前有孽女姜昭华，助凉州逆匪金名世，对抗王师，罪不容诛！”
“今有姜承岳老贼，不思悔改，竟敢遣爪牙姜玉，化名海燕，潜入丰州，资助叛党，煽动三州武林作乱，藐视天颜，罪该万死！”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殿中明珠君臣的心上！
姜昭华！姜承岳！
姜玉！资助叛党！
王座上的姜弘毅，脸上满是屈辱和恐惧！
使者冰冷的声音继续宣读着最后的通牒：
“朕，宽宏为怀，念尔国主或受蒙蔽，特予尔等一月之期！”
“限期之内，将明珠谷逆贼姜承岳，及其所有门人弟子、亲族党羽，无论男女老幼，尽数诛绝！将其等首级，悉数封匣，送至大周凉州，交予凉风军团大统领辛弃疾验明正身！逾期不至…”
使者眼中寒光爆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朕之天兵，必亲临玉煌城下！届时，玉石俱焚，休怪朕言之不预！尔等当思星野焦土之惨状，慎之！慎之！”
“星野焦土”四字一出，整个朝阳殿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传闻，大周富庶的星野州，千年世家唐家灰飞烟灭，七成人口化为枯骨，繁华城市沦为鬼域！
那是大周皇帝亲手制造的、血淋淋的人间地狱！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姜弘毅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胸膛剧烈起伏。
极致的屈辱让他恨不得立刻拔剑斩了这嚣张的使者！但理智死死压住了冲动。
不能！绝不能！那是灭国之祸！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颤：
“上…上国使者息怒…此事…此事或有误会…小王…小王定当详查…定给大周皇帝陛下一个交代…”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番话，挥挥手，示意内侍赶紧将这尊瘟神“请”下去休息。
使者冷哼一声，看都未看姜弘毅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玄色蟒袍带起的冷风，刮得两旁明珠大臣脸颊生疼。
使者一走，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欺人太甚！”
一声怒吼如同炸雷！大将军铁战山须发戟张，猛地踏前一步，腰间佩剑嗡嗡作响，双目赤红地盯着姜弘毅，
“陛下！此乃奇耻大辱！明珠谷乃王室姜家根基，国之柱石！交出谷主及全谷人头？这和亡国灭种有何区别？！大周暴君，分明是要绝我明珠国祚！臣请战！纵然血溅五步，也绝不受此屈辱！”
他与姜承岳私交甚笃，更因铁卫疆与明珠谷现任圣女姜映雪的婚约，视明珠谷为铁家最坚实的盟友。
交出姜承岳？
等于亲手砍断王室和铁家的臂膀，更会寒了所有依附王室的世家之心！
“铁大将军！慎言！”
宰相端木文渊立刻出列，他面容清癯，此刻却布满凝重与焦虑，声音带着沉稳，
“匹夫之勇，于事无补！大周之凶威，星野州殷鉴不远！暴君言出必践，说到做到！为了一谷之人，赌上我明珠国数百万黎民性命，值得吗？！”
他身后，文载道、圣言启等人纷纷点头，面露深忧。
圣言启更是低声道：
“大祭司观星，西方杀星大炽…此乃大凶之兆啊！陛下，忍一时之气…”
工墨玄也沉声道：
“铁将军，我工家机关城虽固，可挡十万兵。但顾风麾下那些悍卒，那些层出不穷的攻城利器…星野唐家的堡垒难道不坚固吗？结果如何？化为焦土！此非战之罪，实乃…天倾之势难挽！”
“放屁！”
铁战山怒极反笑，指着端木文渊等人，
“尔等只知屈膝苟活！交出明珠谷，王室威严扫地！全国世家离心离德！届时，不用顾风来攻，我们自己就先乱了！国将不国！”
“况且，明珠谷拱卫王室数百年，忠心耿耿，如今为些许‘莫须有’之罪，就要将其满门屠戮献上？此等不仁不义、自毁长城之举，岂是明君所为？！陛下！三思啊！”
“铁战山！你放肆！”
端木文渊也动了真怒，
“莫须有？那姜玉代号‘海燕’，白纸黑字供认不讳！前圣女姜昭华助逆，更是铁证如山！”
“大周皇帝要的是人头！不是解释！你口中的‘些许’罪责，足以让整个明珠国陪葬！你口中的仁义，难道就是拉着全明珠国的百姓为明珠谷陪葬才叫仁义吗？！”
“你…！”铁战山气得浑身发抖，手按剑柄，殿中气氛剑拔弩张，如同火药桶一点就炸！
“够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失控的关头，殿门被猛地推开！
两道年轻的身影带着急切与愤怒闯了进来！
正是王子姜明澈与王女姜乐瑶！
姜明澈面容俊朗，此刻却因激动而涨红，他冲到御阶之下，大声道：
“父王！不能答应！映雪姐姐待我如亲弟！明珠谷乃我姜家手足！交出他们，与禽兽何异？！儿臣宁死不受此辱！”
他口中的映雪姐姐，正是姜承岳次女，现任圣女姜映雪。
姜乐瑶紧随其后，这位以娇俏灵动著称的王女，此刻眼中含泪，却满是坚定：
“父王！铁将军说得对！交出明珠谷，人心就散了！周国今日能要明珠谷的人头，明日就能要我王室的人头！与其摇尾乞怜，不如拼死一战！女儿愿随王兄、铁将军共赴国难！”
她与姜映雪情同姐妹，感情极深。
铁战山看着两位年轻的王室成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沉重。
他深知姜明澈和姜乐瑶的反对，除了情谊，更深层的是因为铁卫疆与姜映雪的婚约！
明珠谷若灭，这桩维系王室与军方最强力量联姻也将化为泡影！
姜弘毅坐在王座上，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重臣，看着慷慨激昂的儿女，看着铁战山眼中那绝不退让的决绝；
又想起使者的最后通牒和“星野焦土”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几乎要将他的脊梁碾碎。
他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无力，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苍凉：
“都…退下吧。容孤…再想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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