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噤若寒蝉

电话那头，慕晚晴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枫以为信号断了。

终于，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怒意：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不要有任何动作，装作不知情。我来处理。”

“慕书记，王副主任他…”

“我知道。”慕晚晴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清者自清。但有些事情，需要按程序走。你要沉住气，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你的对手，正在暗处等着你犯错。”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意味深长：

“别忘了，纪委也是在市委领导下工作的。”

电话挂断了。江枫握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

慕晚晴最后那句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她是要介入纪委的工作？这同样敏感且风险巨大。

王副主任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清源市官场引发了持续的震动和各种各样的猜测。

规划委的工作几乎陷入半停滞状态，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曾在东湖项目评审中持反对或谨慎意见的人，更是噤若寒蝉。

市政府大楼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之前那些热情洋溢的笑脸似乎减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探究、疏离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江枫能清晰地感觉到环绕在自己周围的无形压力正在增大。

他谨记慕晚晴的指示，表面上对王副主任的事不闻不问，全身心投入到分管的其它工作中，频繁地下基层调研，出席各种会议，表现如常。

但他私下里，却让小陈加紧了对U盘里那些历史规划变更案例的研究，试图从中找出李宝福、张弛等人可能使用的惯常手法甚至违规证据。

然而，几天过去了，无论是慕晚晴那边还是纪委，都没有任何关于王副主任案件的新消息传出。这种沉默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这天下午，江枫正在听取工信局关于中小企业扶持政策落实情况的汇报，秘书小陈悄悄进来，脸色凝重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枫眉头微蹙，对汇报的局长说了声“稍等”，便起身和小陈走到外面的休息室。

“怎么了？”

“江市长，刚收到消息…市纪委那边…初步核查，据说在王副主任办公室抽屉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张存有二十万元的银行卡，还有几张高档商场和会所的消费卡…”

小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而且…举报信里提到的几次收受礼品，时间地点居然都和单位监控某个角度的模糊影像对上了…虽然看不清具体物品，但时间点高度吻合！”

江枫的心猛地一沉。做得这么真…

连“证据”都“找到”了…这显然是精心策划的构陷…

办公室的暗格？监控角度？对方对王副主任的工作习惯甚至办公室布局都了如指掌！一定有内鬼配合…

“监控录像呢？能看出是谁送的吗？”江枫急问。

“看不清，对方很小心，都避开了正面摄像头，或者戴着帽子口罩。只能看到王副主任和某个身影在走廊角落短暂接触…”小陈摇头。

这就更难办了。这些“证据”虽然可能经不起最严格的推敲，但在初步核查阶段，足以坐实嫌疑，延长调查时间，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慕书记知道了吗？”江枫问。

“应该已经知道了。但纪委有独立办案权，而且目前‘证据’对王副主任非常不利，恐怕…”小陈没有说下去。

江枫明白他的意思。

即使慕晚晴相信王副主任是清白的，在所谓“铁证”面前，她也不能强行干预纪委办案，否则会授人以柄。

回到会议室，江枫勉强听完汇报，心情却已沉重至极。

对手的狠毒和周密超乎他的想象。

下班后，他推掉了一个应酬，独自回到办公室。他需要静一静。

加密手机响了，是苏曼。

“江枫，王副主任的事我听说了…太可怕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苏曼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一丝恐惧。

“他们没什么不敢做的。”江枫声音沙哑，

“曼曼，你和你那边的人，最近一定要更加小心。我怀疑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我知道…阿坤已经加强了戒备。你也是…对了，你让我留意李宝福和张弛的动向，阿坤查到，李宝福的心腹助理，前天悄悄去了一趟省城，见了一个人。”

“谁？”

“省城‘铂金翰宫’私人会所的一个经理。”

“那个会所…据说背景很深，是很多头面人物私下聚会的地方。张弛也经常去。”苏曼顿了顿，

“更重要的是，那个助理去见经理之前，先去了趟银行，取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阿坤的人没法靠近，但怀疑里面可能是…现金或者其他东西。”

铂金翰宫？江枫记下了这个名字。

李宝福的助理在这个敏感时刻去省城，见会所经理，还带着可疑文件袋？

这极有可能是一次利益输送！目标是张弛。

挂了电话，江枫在办公室里踱步。

铂金翰宫…这是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但如何突破？通过官方渠道？

没有确凿证据，根本无法对这样一个地方进行调查。

他再次想到了那个神秘的报信人，似乎能接触到核心信息，

他尝试着再次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铂金翰宫？”

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然而，几分钟后，手机竟然真的震动了一下！

他急忙打开，还是那个号码，回复依旧简短得令人抓狂：

“水深，勿近。看账本。”

账本？什么账本？江枫愣住了

。是李宝福的账本？还是张弛的？或者是…黄吉祥留下的那个涉及更广的账本？对方是在提示他，突破口在财务证据上？

可账本在哪里？

黄吉祥的账本原件他和苏曼确实还秘密保存着，但那里面主要是黄吉祥和刘伟的交易，与现在的李宝福、张弛似乎关联不大。李宝福的账本岂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

这条短信更像是一个迷雾中的方向指示，却找不到通往那个方向的路。

就在江枫苦思冥想之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小陈已经下班了。

江枫警惕地问：“哪位？”

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江市长，是我，规划委的老马，马志国。有点工作想跟您汇报一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马志国？他怎么会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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