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孩子们
宿醉的头痛还没完全散去，房门就被李猛的大嗓门敲响了。
“姐姐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啦！”
刘美丽顶着一头乱发打开门，没好气地瞪着他。
“李扒皮。”
李猛笑得一脸灿烂，手里拿着一份行程单。
“最后一站！也是我们这次最有意义的一站！云贵，赫章县，兴发乡中心小学！我们要去探望‘安芯阳光守护计划’资助的女孩们！”
房间里，昨晚还围在一起喝酒说笑的几个女人，瞬间都清醒了。
去大山里。
去看那些女孩。
这个听起来遥远又模糊的概念，一下子变得具体起来。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又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盘山公路，一辆中巴车在尘土飞扬中，终于停在了一所小学的门口。
学校不大，几排平房，一个水泥操场，旗杆上的红旗在风中飘扬。
和她们这几天住的五星级酒店相比，这里简陋得像另一个世界。
但很干净，操场扫得一尘不染，窗户也擦得亮晶晶。
车门打开，六个女人依次下车。
她们都换上了简单的运动服和球鞋，脸上是素颜，或者极淡的妆。
吴校长和张老师带着一群孩子，早已等在门口。
孩子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一个个小脸蛋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红扑扑的，眼神里带着好奇、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
当樊胜美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孩子们的队伍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那些原本低垂的目光，齐刷刷地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是樊姐！”
“真的是樊姐！”
李猛导演拿着大喇叭，刚想说几句开场白，就被刘美丽一把按了下去。
“闭嘴，别破坏气氛。”
刘美丽看着那些孩子，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樊胜美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孩子们。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过，最后，定格在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身上。
那个女孩也正看着她，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的，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又激动。
樊胜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你就是李珊珊，对吗？”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瞬间睁大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她知道我的名字？
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樊胜美从随行的助理手里，接过一个崭新的粉色书包。
她把书包递给珊珊。
珊珊愣愣地看着那个书包，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不敢接。
“打开看看。”樊胜美鼓励道。
珊珊颤抖着手，拉开书包的拉链。
里面，除了满满一书包崭新的文具、画笔、笔记本，还有一些贴身衣服。
最上面，放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珊珊拿起卡片，上面是她熟悉的，力道十足的字迹。
“请一定相信，你不是晦气的东西，你是珍贵的宝藏，是会发光的星星。安心长大，安心奔跑吧。”
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从珊珊的眼眶里滚落。
她抬起头，看着樊胜美，嘴唇哆嗦着，想说谢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鞠躬。
樊胜美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不哭。”
这一幕，通过摄像机，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眼里。
莉娜儿的眼圈红了，她悄悄别过头，擦了擦眼睛。
王大瑶吸了吸鼻子，小声对旁边的孟江说：“我好想哭。”
王雅看着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女孩，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向往。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如果可以，她也想这样，用尽全力去拥抱他。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刘美丽，也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导演李猛摘下耳机，对着身边的副导演低声说。
“把这段完整保留，一个镜头都不许剪。”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姐姐们拿出了她们带来的礼物。
不仅仅是“樊姐甄选”准备的物资，还有节目组准备的生活用品，学习用品等。
莉娜儿和王大瑶拿出一些糖果分，她们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笑得像两个孩子王。
刘美丽被几个胆子大的小男孩拉着，非要她表演一个“电视里那样”的吵架。
她哭笑不得，只好叉着腰，瞪起眼。
“反了你了！”
她学着自己演过的恶婆婆，吼了一嗓子。
小男孩们不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学着她的样子，也叉着腰，奶声奶气地喊：“反了你了！”
孟江则被一群小女孩围着，听她讲拍戏的故事。
王雅一个人，默默地走到教室，拿起抹布，开始帮着擦桌子，整理书本。
她做得很认真，很安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纷乱的心找到一丝平静。
樊胜美则被吴校长请到了办公室。
“樊总，太感谢您了！不光是物资，您捐建的那个图书馆，下个月就能封顶了！”
吴校长搓着手，激动得满脸通红。
“孩子们现在都盼着呢，说以后也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有看不完的书了！”
樊胜美笑了笑，“吴校长，这都是我该做的，孩子们的教育，比什么都重要。”
临近中午，学校的厨房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午饭很简单，白米饭，炒土豆丝，还有一盆青菜肉丝豆腐汤。
姐姐们和孩子们坐在一起，挤在小小的课桌上吃饭。
莉娜儿从来没吃过这么简单的饭菜，但她却吃得特别香，还添了一碗饭。
刘美丽看着碗里的土豆丝，忽然想起了她们第一天挖土豆的场景，忍不住笑了。
“这土豆，比我们自己挖的还好吃。”
饭后，是午休时间。
姐姐们也没地方去，就跟孩子们一起，趴在课桌上小睡。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整个校园，安静又祥和。
下午，孩子们有一节美术课。
张老师把姐姐们也请进了教室。
“孩子们，今天的美术课，我们来画一画我们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孩子们拿起画笔，开始在纸上涂抹。
莉娜儿和王大瑶也兴致勃勃地拿起笔，画起了对方的鬼脸。
樊胜美走到珊珊的身边，看她画画。
珊珊画得很认真，她没有画身边的小伙伴，而是在画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金色的太阳。
太阳底下，是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张开双臂，在山野间奔跑。
女孩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下课铃响了。
珊珊拿着自己的画，走到樊胜美面前，双手递给她。
“樊姐，送给你。”
樊胜美接过画，看着画上那个奔跑的女孩。
“画得真好，这个小女孩，是珊珊吗？”
珊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指着那个金色的太阳，小声说。
“这个，是你。”
“因为你来了，我们才能像她一样，安心地在太阳底下奔跑。”
樊胜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看着手里的画，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最温暖的回响。
离别的时间，终究还是到了。
夕阳把远处的山染成了金色。
中巴车停在校门口，准备返程。
所有的孩子都跑出来送行。
他们没有哭，只是用力地挥着手。
“樊姐再见！”
“姐姐们再见！”
珊珊站在最前面，她怀里抱着那个粉色的新书包，另一只手，挥得最高。
车子缓缓开动，带起一阵尘土。
樊胜美回头，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那所安静的学校，看着那片连绵不绝的大山。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画。
车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窗外。
很久之后，刘美丽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樊胜美。”
“嗯？”
“你真的做了很多大家没办法做到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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