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买机器

县里和公社的审批文件，如同一阵强心剂，瞬间引爆了整个刘家村。

当刘建国和生产队长刘长河，将那几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张贴在村口最显眼的老槐树上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批了！真的批了！”

“咱们村，真要办厂了！”

“我的天爷啊！咱们以后，就都是工人了？”

村民们围着那几张薄薄的纸，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以及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刘建国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趁热必须打铁。他当即召集了老太爷和村里几个主事的人，在生产队办公室里，召开了第一次“建厂筹备会”。

他将审批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叔伯大爷，批文已经下来了，咱们的厂子，随时可以动工。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咱们这个地方，之所以一直发展不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刘建国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沉重。

“第一，是思想。大家伙儿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受教育的少，脑子不开窍，想不到发家致富的办法。这一点，得慢慢改。”

“第二，是资源。咱们这山沟沟里，要啥没啥。想办厂，连买一台车床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买。”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点，是路！”刘建国指了指窗外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就这条路，别说开车，就是人走着都费劲！路不通，机器运不进来，以后产品也运不出去，那咱们办了厂，也是白搭！”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心头。他们这才意识到，办厂，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着众人脸上的愁容，刘建国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不能解决的！”

他先是对着老太爷说道：“老太爷，您在村里德高望重，一句话比谁都管用。这盖车间的事，就得您来牵头！您发动村里的青壮年，咱们先不求多大多气派，就先盖一个小型的车间，只要能遮风挡雨，能放下机器就行。”

随后，他又看向生产队长刘长河：“长河队长，修路的事，就交给你了。现在正好是农闲，你号召大家伙儿一起上，男女老少都动起来，把咱们村通往县里的这条路，给我好好地修一修！至少，得让拉货的车能平平稳稳地开进来！”

最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包大揽地说道：“至于最关键的机器，我亲自去办！你们就把家里搭好，等着我把厂子的‘心’给你们带回来！”

刘建国一番安排，有条不紊，分工明确，让原本还六神无主的村民们，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安排好村里的事情，刘建国便马不停蹄地踏上了返程的路。

要去采购车床，最近的地方就是省城。但刘建国心里清楚，自己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想买到合适的机器，既费时又费力，还容易被人当成冤大头狠宰一笔。

他的所有人脉关系，都在四九城。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回北京，去自己曾经工作过的车床厂碰碰运气。

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厂里技术更新换代，肯定会淘汰下来一批老旧的机器。那些机器，对大厂来说是累赘，但对于刘家村这种刚起步的小作坊来说，却是绰绰有余。

最关键的是，买这些旧机器，一来省钱，二来手续简单，不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票证和审批。万一，村里人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过了几天新鲜劲儿就不愿意干了，那自己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打定主意后，刘建国便直接坐上了返回四九城的火车。

再次回到车床厂，刘建国的心里五味杂陈。

熟悉的厂房，熟悉的机器轰鸣声，熟悉的机油味……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可他，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老实工人了。

他没有去车间，而是径直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姓王，是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的微胖中年人。他一见到刘建国，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站了起来。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技术标兵，刘建国同志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对于刘建国这个曾经的厂里六级钳工，王厂长印象深刻。

“王厂长，您太客气了。”刘建国笑着递过去一根烟，“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生意？”王厂长有些意外，他接过烟，好奇地问道，“你小子不在外面当你的大老板，跑我这儿来谈什么生意？”

刘建国也不绕弯子，将自己想回老家办厂，缺少机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我就想问问，咱们厂里，有没有淘汰下来的旧车床？要是有的话，我想买几台回去。”

王厂长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建国啊，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

王厂长激动地说道：“你来的也太巧了！厂里正好从德国进口了一批新设备，刚淘汰下来一批老机器，正愁没地方处理呢！当废铁卖吧，那成色还都挺好，实在是可惜了；可要是留着吧，又占地方，又碍事……”

“你要是想要，我做主给你个绝对合适的价格！就算是我，代表厂里，支持你回乡建设了！”

王厂长说得是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但他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

这批旧机器，要是真当废铁卖，也就能卖个千八百块钱，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可要是卖给刘建国，那就不一样了。这价格，可就由他说了算了。

到时候，账面上少报一点，自己再从中“捞”一点，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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