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观中丹毙富商命,疑窦丛生再查凶
上官落焰沉吟片刻,道:“我可配制一种药,能短时间内模拟出阳气极度亏损的脉象和气息。只是……萧大人你伤势未愈,本就气虚,再服此药,恐雪上加霜。”
“无妨。”萧沉禹摆手,“一点小伤,撑得住。务必拿下这条线!”
计议已定,上官落焰立刻就地取材,利用鬼市买到的药材,配制了那种“敛阳散”。
萧沉禹服下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油尽灯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大病缠身,阳气将绝。
子时将近,鬼市人流渐稀。
三人悄然来到“亡魂渡”。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一条阴冷的地下河缓缓流淌,几艘破旧的小船停靠在岸边。
雾气弥漫,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绿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如同鬼火。
他们潜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静静等待。
子正时分刚到。
雾气中,果然传来轻微的摇橹声。
一艘黑色的小船,如同幽灵般从水道深处滑出,悄无声息地靠岸。
船头站着三个穿着深色斗篷、面带狰狞无常面具的人,正是“丹鼎会”的人!
他们并未立刻上岸,而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岸边阴影中,陆续走出了七八个身影,个个看起来非富即贵,但都面色不佳,眼神渴求,显然都是来求购“还魂丹”的。
交易即将开始。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石窟顶部,突然落下数张巨大的铁网,罩向那艘黑色小船和岸上的买家!
同时,四周岩石后涌出数十名身手矫健、手持弩箭的官差!
“官府拿人!都不许动!”
为首的竟然是大理寺少卿李贽!
他竟然亲自带队来了!
“有埋伏!”
“快走!”
场面瞬间大乱!
买家人人自危,惊叫四起。
那三名“丹鼎会”的人反应极快,其中一人猛地掷出几个球状物,砸在地上爆开大团浓烟!
另一人则操起船桨猛击水面,激起巨大水花干扰视线!
第三人则毫不犹豫地弃船,如同水鬼般潜入冰冷的暗河中!
“放箭!”李贽大喝。
弩箭嗖嗖射入水中和浓烟中,却不知是否命中。
萧沉禹三人没想到官府会突然插手,计划被打乱。
“李大人怎会在此?”上官落焰惊疑。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不能让他们跑了!”萧沉禹强提一口气,不顾伤势,猛地从岩石后跃出,直扑那个潜入水中的“丹鼎会”成员。
霍问卿也怒吼着冲向另外两人。
上官落焰则急忙看向那些惊慌失措的买家,生怕他们在混乱中被误伤或灭口。
混乱中,她忽然看到一名买家在逃跑时,怀中掉下了一个小小的玉牌。
她眼疾手快,上前拾起。
玉牌温润,上面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一座山峰,峰顶一只眼睛!
又是这个符号!
这些买家,竟然也与此有关?
她来不及细想,将玉牌收入怀中,急忙去帮萧沉禹。
萧沉禹与那名“丹鼎会”成员在水中激烈搏斗。
对方水性极好,招式狠辣,显然也是高手。
萧沉禹伤势在身,渐渐落于下风。
上官落焰赶到岸边,金针连发,射向水中那道人影。
那人被金针所扰,动作一滞。
萧沉禹趁机一掌击在其后心!
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却借着掌力猛地向深水区潜去,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边,霍问卿虽然放倒了一人,但另一人也借着烟雾和水势逃脱了。
李贽带来的官差只抓住了几个慌不择路的买家和小船上一名受伤的“丹鼎会”成员,主要目标几乎全部逃脱。
“唉!还是让他们跑了!”
李贽扼腕叹息,命令官差清理现场,押送人犯。
他这才看到萧沉禹三人,有些惊讶。
“萧市令?上官姑娘?霍壮士?你们怎会在此?还受了伤?”
萧沉禹在霍问卿搀扶下上岸,简单解释了追查“胎藏案”至此。
李贽闻言,神色凝重:“本官也是接到密报,称鬼市有人交易戕害婴儿的邪药,故在此设伏。没想到竟与萧市令所查之事关联如此之深!看来这‘璇玑图’的手,伸得比想象中还要长!”
双方交换了情报,皆感形势严峻。
“李大人,那名抓获的嫌犯,务必严加看管,仔细审讯!”萧沉禹叮嘱。
“放心,本官亲自督办!”李贽郑重道。
回到永嘉坊小院,天色已亮。
虽然此次行动未能竟全功,但抓获了一名“丹鼎会”成员和几名买家,捣毁了交易,已是重大进展。
上官落焰为萧沉禹重新处理伤口。
他的伤势因强行运功而加重了几分。
疲惫之余,上官落焰拿出那枚意外获得的玉牌。
“山峰眼……又是这个符号。那些买家非富即贵,竟然也持有此物。这到底代表什么?”
萧沉禹接过玉牌,仔细查看,沉吟道:“或许……这不是某个组织的标记,而是一个‘身份’的象征?持有此物者,才有资格购买‘还魂丹’,或者参与‘璇玑图’的某些计划?”
一个庞大的、渗透各界的网络,似乎正在缓缓浮出水面。
而就在此时,霍问卿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脸色异常难看。
“不好了!大理寺天牢刚传来消息……昨夜抓获的那个‘丹鼎会’嫌犯……死了!”
“死了?!”萧沉禹猛地坐起,“怎么死的?”
“说是……说是突发恶疾,浑身抽搐,口鼻流出黑血,顷刻毙命!李大人亲自验看,也查不出具体死因,只像是中了某种极其诡异的剧毒!”
灭口!
对方的手段,竟然如此无孔不入,连大理寺天牢都能渗透?!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上官落焰却看着那枚玉牌,目光坚定。
“未必。既然他们如此紧张地灭口,正说明我们摸对了方向。这玉牌,就是新的线索。”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罐所剩不多的息壤。
大地沉默,却承载着所有秘密。
而医者的职责,便是洞察细微,解开一切病灶毒源。
帝京鬼市的迷雾尚未散尽,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帝国的中心酝酿。
咸通十三年的春末。
帝都城在一场淅沥沥的冷雨过后,非但没有焕发生机。
反被一层薄薄的、带着香火与潮霉气息的雾气笼罩。
平添几分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连日的阴霾,亦如主角团三人的心境。
大理寺天牢内那名唯一抓获的“丹鼎会”成员被精准灭口。
使得“鬼市还魂丹”案的线索戛然而止。
那枚刻有“山峰眼”符号的玉牌,虽指向明确,却似沉入深潭的巨石。
再无波澜可查。
对手的狠辣与组织的严密,令人脊背生寒。
西市署后院廨房内,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试图驱散屋内的湿冷和压抑。
萧沉禹用铁钳拨弄着炭块,眉头紧锁。
目光却落在虚处,显然心思仍在案上。
“灭口手法干净利落,非寻常狱卒所能为。”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大理寺内部……怕是也非铁板一块。”
自铜匦案起,他便知前路艰难。
却未想漩涡之深,超乎想象。
霍问卿抱着臂,靠在门框上。
望着院内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
“那玉牌质地非凡,绝非普通富贵人家能用得起。”
他接口道。
“‘山峰眼’……某家闯荡江湖多年,竟从未听闻哪个帮派以此为记。”
“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语气虽仍豪迈,却也透出几分凝重。
上官落焰坐在一旁。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素色锦帕。
那是她从兄长书房遗落的笔记中依样临摹下的几个奇异符号。
与之前案件中所见的“闭合之眼”、“线轴”标记似有关联。
却又更为繁复。
“ ‘丹鼎会’炼制的‘还魂丹’,需抽取胎儿先天精气。”
她轻声道。
“此等骇人听闻之举,绝非仅为牟利。”
“其所图必然更大。”
“那‘山峰眼’玉牌的买家,专挑阴命或阳虚之人交易。”
“这等苛刻条件,更像是在筛选……”
“筛选某种合适的‘容器’或‘引子’。”
她的话让廨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容器”二字,令人不禁联想到“神禾塬胎藏案”中那些被榨干精气的胎儿。
以及壁画上所述“温养大地母源”的诡异秘辛。
难道“璇玑图”的目的,竟真是要行此逆天悖理之事?
就在这时,廨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青色官袍、腰间佩着短棍的西市署差役快步走来。
在门口恭敬行礼。
“萧市令,坊外有情况禀报。”
萧沉禹收敛心神,恢复平日的沉静。
“讲。”
“是崇仁坊东南隅的‘清虚观’。”
差役语速颇快。
“观中昨夜出了人命案子。”
“死者是城中富商刘万财。”
“据说是在观中服用观主玄胤真人亲手所炼的‘九转还丹’后,不久便……”
“便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如今刘家眷属堵在观门前哭嚎,非要玄胤真人偿命。”
“围观者甚众,几乎堵塞道路。”
“崇仁坊的武侯铺弹压不住,又涉及道观和富商,不敢擅决。”
“特来请市令示下。”
道观?
炼丹?
暴毙?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立刻触动了上官落焰敏感的神经。
她与萧沉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才还在谈论“还魂丹”,此刻便出了“还丹”夺命案。
这仅仅是巧合?
萧沉禹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
“备马!”
“霍兄,落焰,我们即刻去清虚观一趟。”
无论是否与主线相关,命案既发生在他的管辖地界,便不容回避。
更何况,此案透着蹊跷。
“得令!”
霍问卿精神一振,率先朝外走去。
上官落焰亦收起锦帕,起身跟上。
她那双过目不忘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
丹药之毒,她恰有所长。
雨后的街道泥泞难行。
越靠近崇仁坊,人流越是拥挤嘈杂。
还未到清虚观门前,远远便听见妇人凄厉的哭喊声和人群嗡嗡的议论声。
“天杀的妖道!还我夫君命来!”
“什么狗屁仙丹,分明是穿肠毒药!”
“官府的人来了!快让让!”
……
围观的百姓见西市署的差役开路,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清虚观那并不算十分宏伟的山门前。
一个身着绫罗、鬓发散乱的妇人正瘫坐在地,捶胸顿足。
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几个丫鬟仆妇在一旁搀扶劝慰,亦是满面泪痕。
周围一众家丁模样的壮汉,则怒气冲冲地与观门前几名试图维持秩序的小道士对峙着。
气氛剑拔弩张。
一个穿着武侯服饰的小头领见到萧沉禹,如蒙大赦。
赶紧跑过来行礼,压低声音道。
“萧市令,您可来了!”
“这刘家是城里数得着的富户,死者刘万财更是有名的绢帛商人,家财万贯。”
“这般闹将起来,实在难看。”
“玄胤真人在观内,闭门不出。”
“只说是刘居士福缘浅薄,受不住仙丹药力,并非丹毒所致……”
萧沉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目光扫过哭嚎的家属、愤懑的家丁、惶恐的道士以及周围那些既好奇又带着些许恐惧的民众。
“先将闲杂人等驱散,莫要堵塞交通。”
他沉声道。
“刘夫人,本官乃西市署副市令萧沉禹,奉命前来查验此案。”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若真是丹毒所致,本官定会还你刘家一个公道。”
“但在此喧哗哭闹,于案情无益。”
“且让本官进去勘验现场、查验尸身如何?”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刘夫人哭声稍歇,抬起红肿的双眼。
看了看萧沉禹的官服和身后一脸精干的霍问卿、气质不凡的上官落焰。
抽噎着点了点头。
在家仆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
差役和武侯开始疏导人群。
萧沉禹则带着霍、上官二人,迈步走进了清虚观。
观内并不宽敞,庭院深深,古柏参天。
香火之气混杂着一种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金属与草药混合的味道。
几名中年道士面露忧色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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