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昨天让雨水不要去上课的也是这瘪犊子！！

夜色如墨，寒意渐浓。

傻柱直挺挺地跪在冰冷坚硬的门槛外，对着堂屋内香烟袅袅的祖宗牌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全身的伤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反复戳刺，又痛又麻。

更难受的是那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从自己裤裆里散发出来，混合着汗味和血腥气，熏得他自己都想吐。

屈辱、疼痛、寒冷、困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

他几次眼皮打架，脑袋耷拉下去，立刻就会被身后那道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刺醒，吓得一激灵，赶紧重新挺直早已僵硬的脊背。

八仙桌旁，何江海如同入定的老僧，巍然端坐，腰杆挺得笔直。

除了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凉白开，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吓人，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牢牢锁定着傻柱，不容他有丝毫懈怠和侥幸。

他就这样陪着他，坐了一整夜。

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傻柱：何家的规矩，立下了，就得守！老子陪你一起扛！

后半夜，何江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后背那处陈年旧伤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筋在抽搐，牵扯着周围的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

那是二次战役，在清川江时，为了掩护伤员转移，被凝固汽油弹爆炸的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冻土巨石上留下的暗伤，睡眠不好的时候容易复发。

有些问题，就算是最顶尖医术高手，你也没办法治愈。

毕竟还只是肉体凡胎，但是有金手指在，肯定能好起来的。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沉稳，没有惊动几乎要昏睡过去的傻柱，径直走到院中的公用水池旁。

他打了一盆冰冷的自来水，然后背对着堂屋方向，沉默地脱掉了上身那件染血的旧背心。

就在他撩起清水，准备擦拭后背缓解疼痛时，东耳房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了一角。

何雨水终究放心不下，几乎一宿没合眼，听到动静悄悄出来，想看看情况。

然而，下一秒——

“啊！”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却充满了惊恐和心疼的低呼，手指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在小院清冷的月光和屋内透出的昏黄光线交织下，小爷爷何江海宽阔的后背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眼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后背！

那是一片狰狞可怖、交织盘踞的伤疤图谱！

最刺目的，是肩胛骨下方那一大片深色的、扭曲褶皱的烧伤痕迹，如同被烙铁狠狠烫过，边缘还粘连着可怕的增生肉芽！

一道斜长的、粗粝如蜈蚣般的缝合疤痕从右侧腰部一直延伸到肩胛，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

而这还不是全部！

在那纵横交错的旧伤之间，赫然还有几处明显的、颜色稍新的凹陷和扭曲！

其中一处在后心偏左的位置，皮肤古怪地向内塌陷，周围肌肉扭曲，分明是极其危险的旧创！

何雨水看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无法想象，小爷爷是怎么带着这样一副身躯，一路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的！

又是怎么忍着这样的剧痛，昨天还那样雷霆万钧地执行家法！

这每一道伤疤，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印记啊！

“小爷爷…你…你这……”何雨水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何江海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毛巾擦干身子，重新套上背心，转过身。

看到哭成泪人的何雨水，他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柔和的笑意，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傻丫头，哭什么？”

“美国鬼子的武器太他妈猛了，崩起点火星子烫了一下。没烧死就不错了，赚了。”

他指了指胸口另一道斜划而过的、同样狰狞的刀疤，轻描淡写地补充：

“这个啊，更早些年，在南边防城剿匪的时候，被七八个不开眼的土匪用大刀片子围了，留下点纪念。

你小爷爷我命硬，阎王爷都不爱收。

哎哟，广西那边的人，个个凶狠，个子不高，那架势摆开来，是真的狠！

诶，不过你还别说，两广和海南的水果那叫一个甜。

有一种菠萝，荔枝，龙眼，是真的甜。

听说在广州，还有一种叫肠粉的食物.......”

他说得越是轻松平淡，何雨水就哭得越是厉害。

那哪是“烫了一下”？

哪是“留下点纪念”？

那分明是无数次在鬼门关前打转！

她终于明白，小爷爷那身骇人的煞气和那114块的工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用血肉和命换来的！

傻柱也听到了动静，艰难地扭过头。

虽然角度别扭，但他也依稀看到了小爷爷后背那惊心动魄的伤痕一角，听到了他那轻描淡写的话语。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心头，混合着巨大的震撼、羞愧和一丝迟来的、尖锐的刺痛。

自己那点皮肉之苦，和小爷爷承受的相比，算得了什么？

自己还在为一点面子，甚至因为外人，而对小爷爷产生怨恨……

在这一刻，傻柱那被油脂和糊涂蒙蔽了多年的心，仿佛被狠狠地剜了一刀。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天边，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黎明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四合院上空压抑的夜色，照亮了何江海平静却坚毅的面容，也照亮了傻柱脚下那一小片被泪水（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打湿的地面。

这一夜，对傻柱而言，远比任何皮肉之苦更加漫长和煎熬。

但问题是，他这个思想，又能维持多久？

何江海揉了揉何雨水的干枯的头发，掏出了一些票递给何雨水，

“去吧，打两份早餐，一份你的，一份我的。”

何雨水微微抬起头，“傻哥呢？”

“嗯，他不用吃，昨天的账还没算完，就是陪着我们买东西，我们买，他负责扛包。”

何江海说的没错，这样的孽畜一顿打能板正才怪，昨天让雨水不要去上课的也是这瘪犊子！！

傻柱天都要塌了，刚刚那一点心疼，直接被他生生的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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