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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老乡,开下门


没一会儿,小翠挎着个篮子回来了,里面装着窝窝头、红薯,还有一壶热水。她把篮子放在地上,先拿起一个红薯,递给大黄:“阿清哥,你先吃,这是我娘下午蒸的,还热着。”然后又把窝窝和红薯头分给王北海、老坛和强子,但他们的手还被绳子绑着,她只好掰下窝窝头和红薯塞进他们的嘴里。

“慢点吃,别噎着。”小翠看着大黄吃红薯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碎皮,“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吃啥都急。”

大黄闻言脸更红了。

强子嘴里嚼着窝窝头,凑到王北海耳边小声调侃:“海哥,你看大黄,跟人家姑娘在一起,咋跟个小姑娘似的,还脸红呢。”

老坛也跟着笑:“我看这姑娘对大黄挺好,是个好姑娘,两人般配。”

王北海看着小翠蹲在大黄身边关切的眼神,知道这姑娘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他往小翠身边挪了挪说道:“小翠妹子,咱真不是偷鸡摸狗的,你想啊,你阿清哥是啥人?打小在村里长大,你们知根知底,他在城里当着好好的工人,怎么可能干坏事。”

小翠挑眉,把窝窝头往怀里一揣:“我才不信你呢,刚才二婶跟我说,他儿子在联防队里亲眼看到你们在滩涂追野鸭子,还说你们兜里揣着网兜,不是偷是啥?”

“那是抓野禽,不是偷!”王北海急了,赶紧解释,“我们是工人,最近厂里食堂伙食差,想抓点野禽给同事们改善伙食,哪知道村里有规矩?要是早知道,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他偷瞟了眼大黄,见大黄低着头没说话,又补充道,“再说了,上次阿清哥他娘生病,还是我们凑的钱呢,你想,要是坏人,能给阿清哥家凑钱看病?”

这话戳中了小翠,下午娘跟她说起过,阿清娘住院时,多亏了阿清的同事帮忙,不然连看病钱都交不起。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大黄:“阿清哥,他说的是真的?”

大黄抬起头,脸上的泥还没擦干净,眼神却很认真:“是真的,他们是我同事,不是坏人,都怪我事先没有跟他们说村里的规矩。”

小翠心里的疙瘩瞬间松了大半,却还是嘴硬:“我放你们出来可以,但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阿清哥,我知道阿清哥不会跟坏人混在一起。”

大黄看着面前的姑娘,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小翠才到他腰那么高,总扎着两个羊角辫,跟在他后面喊“阿清哥”。他们一起去田埂上挖泥鳅,小翠怕蛇,总躲在他身后,让他抓了放进她的小竹篓;还一起去摘野桑葚,她爬不上树,就仰着脖子等他扔下来,桑葚汁沾得满手都是,笑得像朵花。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永远信他。

“谢谢……”大黄的声音有点哑,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清哥,你跟我还说啥谢,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小翠一瞪眼转而信誓旦旦地说。

王北海看着屋门外来回踱步的联防队员,又看了眼小翠,突然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翠妹子,硬闯不行,得等个好时机,后半夜四点,是人跟狗最困的时候,那会儿看守的人肯定熬不住,咱们再走。”

小翠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天色,窗外墨黑的夜空连月亮都藏着,根本分不清时辰,她小声问:“咋知道啥时候是四点?”

王北海抬了抬被反绑的手腕:“我这表能看时间,你帮我把表取下来。”

小翠蹲在王北海身旁,好不容易把紧紧绑着其手上的麻绳往上挪了点,露出手表的表带扣,她悄悄将手表取下,把手表捧在手里,表盘的夜光指针清晰地映出现在的时间:凌晨十二点半。她转头看向黄永清,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我记住了,四点准时来,你们别出声,我先出去,免得被他们怀疑。”

随后,小翠把手表揣进棉袄内兜,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跟守在外面的联防队员说了句:“我回去了,你们把人看好喽!”她才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屋里瞬间又静了下来,只有西北风的呜呜声。

等小翠走后,两名联防队员又走了进来,把大黄的双手给反绑住,防止他给同伙解开绳子。

待联防队员走后,强子忍不住凑过来:“海哥,这姑娘靠谱不?别到时候不来了。”

“放心,”王北海靠在稻草堆上,闭上眼睛养神,“小翠跟大黄从小一起长大,信得过,咱们也歇会儿,保存体力,四点一到就走。”

大黄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稻草,脑子里全是小时候他与小翠相处的画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里的寒气越来越重,老坛裹紧了棉袄,强子靠在草堆上打盹,却不敢睡熟。王北海时不时睁开眼,看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衬得村子更静了。

凌晨三点五十,村西头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两下,是四更天的信号。王北海瞬间清醒,用肩膀推了推身边的强子和老坛:“快醒醒,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与此同时,小翠正裹着一件厚棉袄,从家里悄悄溜出来。她的父亲三宝叔睡得很沉,呼噜声隔着两道门都能听到。小翠揣着钥匙和手表,脚步轻得像猫,确认没惊动邻居家的狗。

西北风刮得更紧了,灌进她的领口,冻得她脖子发麻,可她却不敢发出大动静,怀里的手表被揣在棉袄内兜,捂得发热。

小翠加快脚步,往关押几人的院子跑,很快便来到院门前,她猫着身子隔着门缝朝里面观察,只见两个联防队员正靠在门框两侧,身上还裹着军绿色的厚棉被。靠左边的队员头歪在肩膀上,嘴角流着口水,猎枪斜靠在腿边。靠右边的队员更夸张,张着嘴打呼,声音能传到十米外,手电筒放在脚边,电池快没电了,光微弱得像萤火虫。

她的手慢慢伸进棉袄内兜,摸出那串钥匙,是她晚上趁父亲不注意,从抽屉里偷拿的,钥匙串上还挂着一个小铜铃,是小时候父亲给她做的,她怕铜铃响,特意用布包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打开院门锁,那是一把旧铜锁,小翠屏住呼吸,把钥匙对准锁孔,慢慢插进去,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瞬间僵住,眼睛盯着两个队员,心脏砰砰跳得像要蹦出来。

小翠轻轻推开院门,锈迹斑斑的门栓发出滋滋声响,她悄悄走到屋门前,绕到两个联防队员身后,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味和烟味,有点呛人。

这时,左边的联防队员动了一下,手抬起来,像是要摸猎枪。小翠的手心瞬间冒了汗,手指紧紧攥着钥匙,连大气都不敢喘。可那联防队员只是挠了挠脸,又歪着头睡了过去。

小翠松了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她掏出钥匙串上的屋门钥匙,继续转动,屋门锁开了。

靠右边的联防队员突然停止了打呼,像是要醒。

王北海在屋里早就听到了动静,赶紧按住想起身的强子,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大家别动。

小翠站在门口,身体僵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联防队员。过了几秒,队员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冷死了”,又开始打呼,只是声音小了些。小翠这才敢继续推门,把屋门推到能容一个人进去的缝隙,冷风呼地灌进屋里。

“快!”小翠压低声音,对着屋里招手。

王北海率先起身,动作轻得像猫,稻草堆被他压出一个坑,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赶紧停下,等联防队员没反应,才继续站起身往前挪。大黄、老坛和强子也跟着起身,强子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竹篓,竹篓发出轻响,虽然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靠左边的队员突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屋里:“你们……他妈的,大半夜……”

小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往门后躲,同时用手指着屋里,对王北海他们做了个嘘的手势。王北海几人赶紧蹲下,躲在稻草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喘,屋里的光线很暗,只能看到稻草堆的轮廓。

岂料那联防队员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妈的,做梦了。”说完,他又闭上眼睛,头歪在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又打起了呼。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王北海对着小翠比了个安全手势,小翠这才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是她从家里灶台上偷拿的,用来割麻绳。

她先走到大黄身边,蹲下身子,用小刀轻轻割着绑在他手腕上的麻绳,麻绳很粗,小刀很钝,割起来很费力,她只能一点点磨。大黄的手腕被勒得又红又肿,割开麻绳时,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却没出声。

“疼不疼?”小翠关心地小声问。

“没事。”大黄摇摇头。

大黄被松绑后,立刻接过刀子割开王北海的麻绳,又去割老坛的。老坛的手腕更粗,麻绳勒得更紧,割开时,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赶紧捂住嘴。接着是强子手腕上绑着的麻绳,没一会儿就全割开了,强子小声说:“可算解开了,勒得俺手都麻了。”

大黄看着小翠冻得发红的手指,担忧问道:“你一会儿咋回去?会不会被你爹骂?”

“这个时候就别管我了。”小翠把小刀揣进兜里站起身,“你们从后院走,能通到村外的小路,我在这儿盯着,等你们走了,我再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大黄点了点头,还是面露担忧之色。

“知道了,你们现在就走,天快亮了,等会儿联防队换班,就走不了了。”小翠小声说道。说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守在门口的两个联防队员正发出轻微的鼾声,还靠在墙上打盹。

王北海几人悄悄出了屋门,从后院翻墙出去。夜色黯淡,微弱的光连脚下的路都照不清,村里的土坯房黑沉沉的,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偶尔有几声狗叫从远处传来。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前快速走去,脚下的泥路又滑又硬,冻了一夜的土块硌得脚生疼。小翠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个小手电筒,只敢开微弱的光,照清前面的坑洼:“再往前走就出村了,你们的自行车在老栓二爷家,晚上我听阿爸说,把你们的车锁在他家了,让他代为看管。”

“这黑灯瞎火的,咱们还是先出村子,自行车回头再找机会来取。”老坛建议道。

“不行,坛哥,自行车必须带走。”强子突然停下,语气很坚决,“那是借同事的,要是丢了,以后咋跟人家交代?”

王北海皱了皱眉,他本意是同意老坛的意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去取车太冒险了,可看着强子认真的样子,他又没法拒绝:“行,取了就走,别耽误时间。”

老栓二爷家在村头的最边上,是间低矮的土房,与村子里其它住家都不挨着,相当于是独门独户。

“老乡,开下门!”王北海走到房前轻敲房门,用低沉的语气喊道。

几人都趴在门前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过了一阵,屋里都没有反应。

这老栓二爷是不是年纪大了,觉睡的也太沉了吧。

小翠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二爷,二婶,在家吗?我是小翠。”

屋里这才传来老栓二爷沙哑的声音:“谁啊?这么早敲门?”

“二爷,是我,小翠。”小翠提高了点声音,“有急事找您,您开下门呗!”

又过了一会儿,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老栓二爷探出头,手里拿着个煤油灯,灯光昏黄,照在他满脸的皱纹上。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几人,又看了看小翠,立刻警惕地问:“小翠?你咋跟这几个人在一起?他们不是村里抓的偷野禽的吗?”

王北海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笑:“二爷,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阿清的同事,来村里办事,不小心犯了规矩,现在要回去,自行车在您这儿,想拿了车就走,不麻烦您。”

老栓二爷没动,手往身后摸了摸,王北海眼尖,看到他身后的门后靠着一把土枪,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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