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九章：喝醉
话说林氏和姜平川被赶出姜家后，还没安生多久林氏带在身上的银钱便被姜平川给败光。
赌坊的追债人上门讨要银钱，姜平川生怕被他们抓到去痛打一顿，干脆连家都不敢回，只能在外边东躲西.藏。
林氏跑回到姜家求助，却连姜家的家门都进不去，尚在石阶上便被里边拿着棍仗出来的家丁赶走。
她无计可施，只好又来到裴家门前，想着裴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救救被收监在府衙里的姜媚儿，她听闻姜媚儿在里头已然奄奄一息，若是不早些救出来，只怕是没几日活头。
“我没上门同你讨要债务便也就罢了，你竟还敢找上门来？”
郑氏得知林氏来的消息，亲自来到府门口对着跪在地上的羞辱一番，便是为了出口恶气。
姜媚儿当初从裴家撬走那么多银钱，郑氏从林氏身上追讨回来的尚不足十分之一，她没有地方撒气，只得撒在厚着脸皮来到裴家的林氏。
“亲家母，您帮帮媚儿，她与裴將軍好歹是夫妻一场，还为他怀过骨肉，您就可怜可怜她，救救她这可怜人儿罢。”
林氏声泪俱下恳求郑氏，想她念在俩人婆媳一场能想着救出狱中的姜媚儿。
“她可怜？”
“她哪儿可怜了？”
“她来到我们裴家可谓是坏事做尽，送她入狱时老天有眼，看不得她这样的恶人逍遥法外，你竟还有脸说她可怜？！”
“她有今时今日的下场，都是你教导出来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刻人跪在自个身下，郑氏想怎么骂便怎么骂她，全然不顾及林氏的脸面。
“是我没教好女儿，好在这些年您对她宽容，可否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再对她宽容些，将她从狱中救出来，日后我们母女俩给您当牛做马，全凭您吩咐——”
为了姜媚儿，林氏可谓是将身份放低入尘埃，在郑氏面前一再恳求，只盼她能网开一面。
“做梦去吧——”
“将我裴家坑得如此悲惨还想来讨好，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将人赶走，日后别让她再出现在裴家府门口——”
郑氏一脸嫌恶将人踢开，命家丁们将她拖拽走，别脏了裴家府门口的地砖。
“亲家母，亲家母——”
无论林氏如何叫喊，郑氏都未再回过一次头，直到府门被人合上，浇灭了林氏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漫无目的走在街头上，竟不知不觉来到府衙后门，只见有狱卒从里头搬出几具尸首，林氏吓得脸色大变，忙不迭追上去拦下装着尸首的轱辘车，翻开其中一具尸首的草席，只见姜媚儿安安静静躺在草席里，面目一片青紫，身上留下许多抓痕，可见在最后一刻也没能好好安息。
“媚儿，媚儿——”
“娘的乖女儿...”
林氏边哭喊边将人抱到怀里，心痛得几乎要随姜媚儿一道去了。
“哪儿来的疯婆子，还不快将她带走——”
运送尸首的狱卒见林氏阻挡他们的去路，来到林氏面前怒喝。
当即有官兵上来将林氏从车上拖拽下来，她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媚儿的尸首被人拖走。
打击一阵阵接踵而来，令林氏彻底放下心中执念，人彻底疯魔，走在街头上说说笑笑，路过的人见到都跑得远远的，无人肯搭理她。
这件事过后没多久，玉都迎来件大喜事，便是秦裕林与崔玉容成婚了。
原本两家人就打算在一个月前将亲事办了，只不过件鼠疫的事来得突然，是以才推迟到如今。
因着两家在玉都城的地位都不低，加之秦裕林又是朝堂重臣，俩人的亲事便在玉都城内传开来，鼠疫的阴霾散去，百姓们也跟着高兴。
到了成亲这日，城内主街上聚集满凑热闹的百姓，都是为了观看今日秦家的迎亲队伍，听说从崔家接到崔玉容后还在城内主街巡游，便是想着给过路的百姓都沾沾喜气。
两家一早便准备好给沿街百姓们的糖果，迎亲的队伍走到哪糖果便撒到哪，大手笔的阵容惹来不少年轻男女的艳羡。
看看意气风发的秦裕林，再看看被贬官的姜稚，不少人落井下石，对姜稚冷眼相待，好在他并未放在心上，只一心钻研朝务上的事，并未与他们起争执。
秦崔两家的亲事从早闹到晚，跟着来闹喜的宾客们也累了一日，待深夜降临后都纷纷散去。
洞房内只剩下秦裕林和崔玉容，秦裕林知道她也累了一日，上前帮她将红盖头掀起，替她拿下头上的凤冠。
崔玉容虽是家中最小的，可深得崔家看重，花重金命人打下这副璀璨辉煌的头面，便是为了嫁女儿的时候有面子，是以这副镶嵌了金银珠宝的头面足足有两斤重，戴在头上一整日将额头都压出印痕来。
“疼吗？”
看到那些红印子，秦裕林坐下问她。
烛光映照下的崔玉容显得有几分羞怯，大抵是与秦裕林挨得太近，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拿下来就不疼了。”
她恭谦得体，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也丝毫不失礼数。
“今日咱们也累了一日，要不早些歇息？”
喝下合卺酒，秦裕林看出她眼神中的疲惫，天不亮便要起身梳妆，闹了一整日人肯定累。
“嗯。”
崔玉容点点头，俩人互相脱去对方身上的喜袍，放下纱帐。
外边红烛摇曳，落入崔玉容迷朦的眼眸中，她看着眼前秦裕林的面容，见他眉目并未显露出一丝痛苦，便压下心头疑虑。
她明白姜柔和萧允卿踏上回京都路途的那时起，秦裕林与她的那段过往便算是终结，她无需多虑，更不必过问太多。
只是苦了姜稚，当初俩人也曾情投意合，如今却独留他一人受人嘲讽。
不过转念想到姜稚并非是轻易屈从之人，崔玉容便也不替他操心太多，他定能回到仕途风光的那日。
一个月后，姜柔和萧允卿抵达京都。
这次回京都并不算赶，故而俩人带着岁岁在路上慢慢游玩，一路玩着回去的才耽搁了些时日。
兴许是为了彰显如今自己管家的能力，孟氏一早便派人到城门口去接他们，将人接到了便往萧家带。
“想不到二嫂嫂竟紧张到如此地步。”
看着在前边带路的人，姜柔不由笑言，眼神里带了丝轻蔑。
这次她与萧允卿回到定北侯府上，最紧张的当属孟氏，她原以为姜柔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过去还不足半年人便又折返回来，如何叫她不紧张自个的掌家之权会落到她手里？
定北侯府在哪儿他们又不是不认路，何必浪费人到城门口接他们，可见孟氏是想在萧家人面前表现罢了。
“你也别与她计较，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只要不害到你们母女俩我便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萧母的身子病得越来越严重，萧允卿不想这个时候萧家人还如此不齐心，他想要一家子都齐心协力，让萧母能在最后关头多高兴几日。
“我明白。”
姜柔知道萧允卿的苦衷，眼下自然是没什么事能比让萧母高兴更重要。
“多谢你的体谅。”
萧允卿小声道谢，牵紧她的手。
萧家人已经在前院候着，就等着萧允卿和姜柔回来。
萧母病后一直在上院安养，孟氏见到他们后便带着他们往上院去，萧母已有很久未见到岁岁，得让她赶紧见见孙女儿。
见到他们回来萧母很是开心，嘴巴就没合拢上。
虽说她之前对姜柔极有意见，可如今事情已然过去，她便不好再放在心上，都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婆母可高兴了，每日都念叨着想早些见到你们呢。”
孟氏在一旁帮腔。
“可不是呢，如今见到你们婆母可能安心了，看来饭都能多吃几口。”
魏氏知晓自己在这府上没了地位，只能依附孟氏和萧母而活，她也学聪明了，只要不同她们唱反调，自个的日子便能好过些。
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将日子过好更重要？
“婆母和嫂嫂们放心，这次回来我不会轻易回玉都了，会好好伴在夫君身侧。”
姜柔当着她们的面表态。
听到这话几人脸上都露出笑意，实则心里却清楚这次萧允卿去玉都是为了救姜柔，将她救出来了她便一副感激模样，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如此甚好，我可不能再失去我的宝贝孙女儿了。”
萧母却是打心底里高兴，如今在她眼里一家子平平安安待在一块比什么都重要。
“今后咱们萧家可就更热闹了。”
孟氏乐呵着，魏氏瞧见了也跟着乐呵出声。
见上院里都是女眷，萧允卿不好待太久，同萧母再关切一番后便只身离开，只留下姜柔和她们叙旧。
一出来，临风便说宫里来了人，朱瀚朝让萧允卿入宫一趟。
想来是他身边的人得知萧允卿回来，禀明到他耳中，故而他便派人前来寻他。
来到宫内，朱瀚朝并未在处理朝务，人站在宫内最高的楼阁上，正负手而立往下俯瞰这座皇宫。
“臣参见陛下。”
萧允卿来到他身后行礼，这才令他收回神色。
“你可算回来了。”
朱瀚朝边说边转过身。
“臣外出多日，多谢陛下未怪罪。”
萧允卿说完才敢褪去礼数。
“如今朕身边能真正倚靠的便只有你，朕岂会忍心怪罪？”
朱瀚朝眉眼间似有几分忧愁，萧允卿不必想也知道是这段日子给刘家弄衣冠冢的事给闹的。
朱芸芸提出给刘家皇室建衣冠冢的事出来没多久，也不知朝堂上如何得到的风声，竟也有人响应。
起先敢响应的人并不多，大多数臣子是看到陆柯丞表态后才跟着表态，实则是不想得罪他罢了。
朱瀚朝迫于臣子的施压，加之他仔细想了许久，深知朱芸芸有句话没说错，便是给刘家建衣冠冢并非代表他们没错，反而还能体现朱家的大度。
顺势之下，朱瀚朝便松了口，如今这衣冠冢已经建成，朝堂之上和百姓之中皆对朱瀚朝赞誉有加，这倒是在朱瀚朝的意料之外。
只是这些赞誉并未让朱瀚朝感到高兴，他反而变得有些迟疑，不知道自个接手燕楚的江山以来到底哪里做得不对，竟让臣子百姓们对刘家这般缅怀，对于建衣冠冢这件事如此开怀。
赞誉声越高，他越觉得有挫败感。
“朝堂上皆是拥护陛下的臣子，陛下何出此言？”
萧允卿一副困惑模样。
“你明明知道朕在说些什么。”
朱瀚朝看不惯他明知故问，他如此聪明的人怎会看不出他因何伤神。
萧允卿笑了下，坦言道：“给刘家建衣冠冢并非什么大事，只要陛下将此事看开便会知道此事不过是极小的一件事，等百年之后陛下青史留名，只会在您的功绩薄上加上一笔，陛下行的是好事，既是好事便无需伤怀。”
他明白朱瀚朝的别扭之处，这是自古以来帝王们的通病，既想要得到臣子百姓们的肯定，却又觉得这份肯定并非是他们实在想要的。
朱瀚朝哼笑：“你的意思是朕小气了？”
“陛下这件大善事都做了，岂会是小气之人？”
“小气是陛下觉得小气，从未有人这般想过。”
能与他推心置腹到这份上，已然是十分难得，朱瀚朝深知能明白自己的唯有萧允卿一人。
果不其然，朱瀚朝终于笑出声来，拉着他一块到殿中用晚膳，桌上已备好美酒佳肴。
姜柔原想等萧允卿回来后再用晚膳，岂料从宫里传来他被朱瀚朝留下用膳的消息，如此她只好同岁岁先吃。
用完晚膳哄岁岁睡下后，她便坐在屋内等萧允卿回来。
过了子时，才听到他从外边回来的脚步声。
屋门被临风从外边推开时，姜柔闻到股浓郁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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