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暗流涌动

栖梧阁的露台，是顾锦枢难得能偷闲的地方。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穿过院里那几棵他亲手修剪过的花木，在青石地板上落下斑斑点点的光。他没什么形象地瘫在宽大的藤编躺椅里，一身月白常服揉得有点皱，配上那头格外扎眼的银白狼尾几缕淡青色混在里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反光。

他手里捏着个素胎瓷杯，里面是刚沏好的云雾茶，热气带着清苦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样子是够懒散的，可那双半眯着的丹凤眼里，却没什么睡意。

「太虚青鸾的境界总算稳了，青鸾之火也摸索出点新用法……可西沙这档子事，怎么比预想的还麻烦？」

心念一动，眼前淡蓝色的数据流跟跑马灯似的滑过。

【血脉能量：稳如老狗，速率正常。】

【身体状态：杠杠的。肌肉、神经、五感均优于基准线，宿主目前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外部情报流：筛选中……暂无冤大头撞上门。】

【鲁王宫后续：烛龙已归档，威胁等级：高。关联性：持续观望中。】

数据是死的，人心是活的。顾锦枢脑子里转悠的，是离开鲁王宫时璇玑捕捉到的那丝来自西沙海底墓的异常波动，还有……水库边，张祈灵隔着一层水雾，那让人捉摸不透的一瞥。

「张祈灵……这老小子到底瞧见了多少？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他抿了口茶，温热液体滑下喉咙，却冲不散那点疑虑。几十年混下来的经验告诉他，那个闷不吭声的男人，危险程度跟古墓里那些千年老粽子是一个级别的。

还有吴斜那小子……吴叁省派他来求药，是真需要，还是借机把他推出来挡枪，或者……是种更隐晦的求救？

正琢磨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散漫，却又故意踩重了点。

“哟，阿锦，挺会享福啊。”

黑瞎子还是那副德性，墨镜焊在脸上，嘴角挂着那抹哥很帅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拉开对面的藤椅坐下，顺手就抄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压根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

顾锦枢眼皮都懒得抬，随他去。对这人的神出鬼没和厚脸皮，他早就免疫了。

「属狗的吧，鼻子比清玉养的那只狸花猫还灵。」内心疯狂吐槽，面上依旧八风不动。

黑瞎子滋溜一口茶，咂咂嘴：“好茶！还是你这儿的东西对味儿。”他放下杯子，墨镜后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顾锦枢看似放松的肩颈，“西沙那边，最近可不太平哦。”

顾锦枢捻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黑瞎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搞得神秘兮兮：“裘德考那帮洋鬼子，跟闻见鱼腥味的猫似的，在那片海里窜悠得可欢了。装备运了一船又一船，架势挺足。”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还有……一些别的味儿，也混进去了，不太对劲。”

“与你何干？”顾锦枢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听不出半点波澜。

「消息倒是灵通……别的味儿？」他心下警觉，第一时间联想到烛龙，但黑瞎子这厮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未必指的是他们。

黑瞎子嘿嘿一乐，露出一口白牙：“这不关心你嘛。看你这样，是打算去凑热闹？需要保镖不？价格好说，童叟无欺。”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国际通用数钱动作。

顾锦枢放下茶杯，杯底碰着桌面发出轻轻一声磕。他抬眼，目光清凌凌的，像初冬的溪水，掠过黑瞎子那张笑呵呵的脸：“用不着。”

拒绝得干干脆脆，不留余地。

「跟你搭伙？怕是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你数钱呢。」内心吐槽毫不留情，但脑子转得飞快。黑瞎子的话，至少印证了裘德考的动作和西沙的混乱。那别的味儿，得多留个心眼。

几乎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璇玑界面角落蹦出一条黄色提示：

【捕捉到京市范围内，裘德考公司常用加密通讯信号异常活跃。过去24小时，关键词西沙、深海打捞、国际考古队、物资调度出现频率显著提升。结论：洋鬼子要搞大事了。】

信息跟黑瞎子的话对上了。

顾锦枢心里冷笑，裘德考这就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吴叁省那老狐狸，又备了多少后手。

黑瞎子被拒了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晃着：“行呗，阿锦你心里有谱就成。不过啊……”他拖长了调子，“那水底下，有些玩意儿，可不是光靠拳头硬就能摆平的。有时候，多双眼睛，多条路。”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却带着点暗示。

顾锦枢不置可否，重新把目光投向院子。阳光正好，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蹦跶得欢实，跟即将要面对的深海诡谲完全是两个世界。

黑瞎子又赖了一会儿，东拉西扯了些道上的八卦，见顾锦枢始终爱答不理，识趣地拍拍屁股起身：“得，茶喝了，闲话也唠了，不耽误您老清修了。回头要是改主意了，随时招呼，价格……好商量！”他晃了晃手，溜溜达达走了。

露台重新安静下来。

顾锦枢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指尖在藤椅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

「黑瞎子的话，信一半防一半。裘德考动向应该不假，别的味道有待考证，主动合作……非奸即盗。」他快速过了一遍，「西沙这趟，确实得再多备点货。」

意念微动，璇玑界面切换，一份详细的物资清单摊开。除了常规的潜水装备、武器、丹药，还多了几样针对深海和水下特产的玩意儿。

【采购清单更新：高强度抗压荧光棒、水下声波驱鱼器、特制强效凝血粉、超韧性合成纤维绳索……】

看着清单，顾锦枢心里有了谱。

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橘子色。顾锦枢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几声轻响。他决定，明天亲自跑一趟，把单子上最后几样零碎备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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