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恶狗岭金鸡山

“关门！快！”

“砰——”

沉重的金属门被两名特警队员用尽全力合拢，老李迅速扳动手动闭锁阀，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几乎就在同时，门外那白色的、带着甜腥气的雾气已经弥漫到了门口，透过门上方狭窄的防弹观察窗，只能看到一片令人不安的朦胧。

“嗡嗡嗡……”

通风系统全力运转的低频噪音穿透门板，像无数只蜂虫在耳边盘旋，搅得人心烦意乱。房间内，仅剩的几盏应急灯在红色警报灯的间歇闪烁下，投下摇摆不定的昏黄光晕，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明暗交错，写满了紧张与疲惫。

“检查密封！”老李喘着粗气，第一时间不是休息，而是扑到门边，用手指仔细摸索着金属门框与门体之间的橡胶密封条。

“老李，怎么样？”辰黎熙将池耀墨那本至关重要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塞进战术背心内侧口袋，贴肉放好，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来自失踪兄弟的温度和线索。

“密封条完好，暂时…应该能顶住。”老李的语气并不轻松，他掏出多功能气体检测仪，对准门缝附近，“但这不是防化级别的密封，如果外面浓度持续升高或者压力变化，渗透是迟早的事。必须尽快找到停止喷淋的方法，或者找到出路！”

他手中的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开始出现轻微波动，虽然还未达到警报阈值，但那代表挥发性有机化合物（VOCs）和未知神经活性物质（疑似）的指标条正在缓慢爬升。

“操！这鬼地方！”绰号“铁砧”的B组组长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清点了一下人数，连同辰黎熙和老李在内，L7房间里现在一共困了七个人。两名队员在刚才通道的混战中受了些轻伤，正在由队友进行包扎。

“通讯完全中断，GPS信号丢失。我们和A组（漆祎凯带领的主力）、指挥部都失联了。”一名负责通讯的特警尝试了所有频道后，沮丧地报告。

“闸门落下，退路已断。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另一名队员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绝望的情绪开始像门外的毒雾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

辰黎熙强迫自己冷静。他环顾这个被称为“L7”的房间。这里与其说是囚禁室，更像是一个…监控室或者准备间？一侧墙壁上挂着几套那种肮脏的蓝色工装，另一侧则是一个布满灰尘的操作台，台上散落着一些老旧的日志本和工具。最重要的是，房间内侧还有一扇门，通向更深处，此刻紧闭着，不知道后面是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辰黎熙开口，声音因为戴着口罩而有些发闷，但却异常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得搞清楚三件事：第一，这雾到底是什么，有多大危害；第二，这个房间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控制通风的装置；第三，池耀墨的笔记里提到的‘源文件’和‘阎王’，我们得找到线索。”

他的目光落在老李身上：“李工，空气分析靠你了。我们需要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老李点头，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勘察箱里拿出更精密的采样管和试剂盒：“给我五分钟，做个快速定性分析。小陈，帮我记录数据。”

他又看向铁砧：“组长，麻烦你带人彻底搜查这个房间，重点是那扇内门和操作台，看看有没有地图、结构图或者通风系统的控制面板。”

“明白！”铁砧立刻分配任务，两名队员警戒内门，另外两名开始翻查操作台。

辰黎熙自己则再次拿出池耀墨的笔记本，借着摇晃的灯光，仔细翻阅那些潦草的后半部分。除了之前看到的混乱思绪，他在一页写满复杂化学式的角落，发现了一行几乎被划掉的小字：

“…G系列促效剂…稳定性存疑…高浓度气溶胶可能诱发…攻击性…定向引导…”

攻击性？定向引导？

辰黎熙猛地抬头，看向门外。那些行动僵硬、力大无穷的“实验体”…难道他们不仅仅是长期被囚禁和药物控制的受害者，其行为还可能受到这种“G系列促效剂”的气溶胶影响甚至引导？

如果是这样，那门外现在弥漫的雾气，就不仅仅是致幻或毒害，还可能……吸引或者催动更多的“实验体”过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最坏的猜想——

“咚！咚！咚！”

沉重的、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突然从他们刚刚紧闭的金属门外传来！

不是之前那种杂乱无章的脚步和嘶吼，而是有节奏的、力量巨大的撞击！每一下都让门框微微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他们又来了！？”一名负责警戒门口的特警紧张地端起枪。

“不止…”另一名侧耳倾听，脸色发白，“声音…好像更多了…而且，你们听！”

在“咚咚”的撞击间隙，隐约传来另一种声音——一种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咆哮声，以及…某种尖锐的、类似禽类的啼鸣！

这声音组合在一起，诡异而瘆人，完全不属于人类！

“恶狗岭…金鸡山…”辰黎熙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大纲里提到的章节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难道“阎王殿”搞的，不止是“药人”？

“检测结果出来了！”老李的声音带着急促，“雾气主要成分是一种复合型神经活性物质，包含强效致幻剂、记忆干扰素，以及…一种我们数据库里没有的全新化合物，暂命名为X-未知！它能显著提升肾上腺素水平，降低痛阈，并可能影响大脑的恐惧和攻击中枢！”

他指着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警告标识：“浓度在稳步上升！按照这个速率，就算密封完好，十五分钟内，房内空气也会达到产生明显影响的阈值！出现幻觉、认知障碍、极端情绪只是时间问题！”

十五分钟！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只见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中央，竟然向内凸起了一个清晰的爪印！是的，爪印！巨大，狰狞，绝非人类所能为！

“我靠！外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名特警失声惊呼。

“砰！”又是一次重击，凸起更加明显，门锁部位的金属开始出现裂纹。

“顶不住了！准备战斗！”铁砧怒吼，所有队员枪口齐刷刷对准门口，形成最后的射击线。但每个人的手心都在冒汗，面对未知的、能徒手撕裂金属门的怪物，手里的步枪能带来多少安全感，谁也不知道。

辰黎熙心脏狂跳，但他知道必须做点什么。他猛地扑到那个布满灰尘的操作台前，不顾一切地将上面的杂物扫落，疯狂地寻找任何可能的有用信息。

日志本！他抓起一本封面模糊的硬皮本，快速翻动。里面大多是些日常记录，人员编号，物资清单…直到最后几页！

“…‘犬舍’与‘鸡埘’活性增强，G-7气溶胶引导效果显著…”

“…‘巡逻队’已投放至C区通道…”

“…注意！非战斗人员切勿在喷淋期间进入C区…”

“…紧急闸门控制…位于L7内侧…储藏室…备用电源…”

内侧储藏室！闸门控制！

辰黎熙猛地抬头，看向房间内侧那扇一直紧闭的门。

“找到出路了！闸门控制可能在那里面！”他大喊一声，冲向那扇门。

“掩护他！”铁砧立刻下令，两名队员调转枪口，对准内门，另外几人依旧死死盯着即将被突破的外门。

内门没有锁。辰黎熙猛地推开——

里面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小空间，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工具。墙壁上，赫然有一个手动摇杆装置，旁边还有一个带有红色保护盖的按钮，标签写着“紧急通风Override”！

但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动物腥臊和腐烂气味的热风从储藏室更深处的一个通风管道口涌出！那管道口的栅栏已经扭曲变形，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破坏过！

而就在那阴暗的管道深处，两盏…不，四盏…六盏幽绿的光点，如同鬼火般亮起，伴随着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

“小心！里面有东西！”辰黎熙汗毛倒竖，疾步后撤。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吼——！”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管道口窜出，直扑辰黎熙面门！

那是一条狗！但已经完全不是正常的犬类！它的体型大得惊人，几乎像一头小牛犊，肌肉虬结，皮毛斑秃，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溃烂和增生的肉瘤。它的眼睛是纯粹的幽绿色，口涎横流，獠牙外翻，透着疯狂的嗜血欲望！

基因改造生物！

“开枪！”

“哒哒哒！”守在门口的队员反应极快，一个短点射打在那怪物犬的肩胛部位。

血花迸溅，但那怪物犬只是趔趄了一下，发出一声更加狂怒的咆哮，速度几乎不减，继续扑来！它的痛感似乎被极大地削弱了！

“打它的头！”铁砧吼道。

另一名队员精准的一个点射，子弹掀开了怪物的头盖骨。它终于哀嚎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暗红色的浓稠血液和脑浆流淌一地。

但没等众人松口气，管道深处传来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低吼，幽绿的光点越来越多！

而身后——

“哐当！！”

外门的门锁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裂！金属门被猛地撞开一道缝隙，几只肤色灰白、指甲尖长的手臂伸了进来，疯狂地扒拉着门缝，试图挤入！同时，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不止是那些“药人”，似乎还有一些…羽毛凌乱、体型硕大、鸡冠血红得诡异的“鸡”在扑腾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啼鸣！

前有怪狗，后有药人加怪鸡！他们被包围了！

“老李！去启动通风和闸门！其他人，建立防线！交叉火力！节省弹药！”铁砧临危不乱，迅速指挥。队员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依托储藏室门框和内墙，阻击可能继续涌出的怪狗；另一组则死死顶住被撞开缝隙的外门，用枪托、匕首甚至徒手与那些伸进来的手臂搏斗，阻止外面的东西涌入。

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枪声、怪物的咆哮、药人的嘶吼、怪鸡的啼鸣、队员的怒吼、金属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腥臭的血液、飞扬的羽毛、弥漫的白色雾气……让L7房间如同炼狱。

辰黎熙也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金属管，守在老李身边，警惕地盯着储藏室管道口。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肾上腺素飙升，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池耀墨的笔记…G系列促效剂…定向引导…这些怪物和药人，是被故意引到这里来的！“阎王殿”是要把他们彻底困死在这里！

老李已经冲到了摇杆和按钮前。他先是用力扳动那个手动摇杆——“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响起，似乎有效，但速度极慢，而且不知道具体控制哪里的闸门。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拍下了那个红色按钮——“紧急通风Override”！

“嗡——！！”

一阵更加剧烈的震动从头顶传来，通风管道的噪音陡然增大，然后，风向似乎…改变了？门缝外弥漫的白色雾气，流动的速度明显加快，并且开始向着某个方向被吸走！

“有效！风向改变了！雾气在被抽走！”老李惊喜地喊道。

然而，这似乎也激怒了外面的东西。

“咯咯——嘎！”一声异常尖锐刺耳的鸡啼响起，紧接着，一道红影如同利箭般从外门的缝隙里激射而入！速度快得惊人！

那是一只体型比普通公鸡大上一倍不止的怪鸡，羽毛支棱，眼神凶狠，最可怕的是它的喙和爪子，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知锋利无比！它直接扑向一名正在堵门的特警队员的脸！

那名队员下意识用手臂格挡——

“刺啦！”战术服衣袖被轻易撕裂，手臂上瞬间出现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小心这些鸡！它们的爪子有问题！”受伤队员忍痛喊道。

另一名队员调转枪口想射击，但那怪鸡异常灵活，扑腾着翅膀在狭小空间内快速移动，一时间竟难以瞄准。

而外门在失去一部分压力后，被更大的力量猛地撞开！三四个双眼赤红、嘶吼着的“药人”踉跄着冲了进来！他们似乎完全不受逐渐消散的雾气影响，或者说，那种引导攻击性的效果已经深植他们的大脑！

“开火！”

“哒哒哒…哒哒…”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冲进来的药人瞬间被打倒，但更多的还在门外涌动。储藏室管道口，又一条怪狗探出了半个身子，幽绿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离它最近的老李和辰黎熙。

弹药在快速消耗，队员体力在下降，伤员在增加……情况万分危急！

辰黎熙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管，看着眼前这混乱绝望的景象，看着那些曾经是人、如今却沦为行尸走肉的“药人”，看着那些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怪物，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悲凉涌上心头。

“阎王殿”…你们究竟制造了多少罪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咚！”

一阵有别于怪物撞击、更加沉重、更加有规律、仿佛巨型机械踩踏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从通道的某一端传来！伴随着这声音，还有一种低沉的、仿佛蒸汽泄漏的“嗤嗤”声。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甚至连那些疯狂的药人和怪狗怪鸡，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辰黎熙猛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通道的另一头，　beyond　the　struggling　crowd　at　the　door,　一片深邃的黑暗。

那里面…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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