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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渊之初醒


“能量逆流!是……是什么恶鬼附身?它在吞噬魂引!”

    灯影发出绝望的嘶喊,怀中的铜灯“啪”一声炸裂,绿焰彻底熄灭。

    判官目眦欲裂,周身爆发出刺目金色雷光,化作电弧锁链缠向相机。

    然而,所有雷光在靠近镜头的瞬间,都如泥牛入海,被那幽深黑暗无声吞没。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

    比之前更彻底,更绝望。

    回溯塔光芒彻底黯淡,塔心涡旋消散,只剩残破塔身冒着青烟。

    铁棺区内,只有相机镜头散发出的、不祥的幽光在微微脉动。

    判官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眼中金芒黯淡。

    他死死盯着相机,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之物。

    “它……不是在抵抗……”判官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惧,“它是在……进食。”

    许砚在钻臂躯壳内,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足感”与“愉悦感”,并非来自自身,而是来自那台相机,来自镜头背后的……存在。

    他明白了。

    他们想招魂,想找回“许砚”来稳定“渊”。

    却不知,他们试图召唤的“魂”,早已与“渊”的触须纠缠不清。

    他们以为自己在修复囚笼。

    实则,他们是在亲手喂食看守囚笼的……怪物。

    判官艰难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崩溃的神色。

    “我们……都错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在死寂中回荡,“许砚……他从来就不是容器,也不是囚笼……”

    “他是……钥匙。”

    “打开‘渊’之封印的……活体钥匙。”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那台相机的镜头,幽光达到了顶点。

    随即,一道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黑色痕迹,从镜头前方无声蔓延。

    在那道不断扩大的虚无裂痕之后,在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深处,

    一只苍白、修长、指甲缝里沾满污秽泥土的手,缓缓地,从中探出了指尖。

    “……它在吸收能量。”

    灯影的声音几乎被恐惧碾碎。

    他怀中的铜灯在一阵急促的灵流紊乱中“噗”地一声熄灭,灯罩内残余的烟气被某种无形的吸力牵引,一缕缕倒卷,全部汇入那台老式相机的镜面。

    “这不是渊化反应……”

    灯影的声音发颤,“——它在醒。”

    空气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连墙壁上的磁纹,都在以肉眼可见的节奏脉动。

    判官的瞳孔骤缩,金色竖瞳里亮起刺目的电弧。

    他能感觉到,某种古老、庞大、无法以人类语汇定义的意识,正在从相机深处,向上缓慢地“抬头”。

    那不是外敌入侵,而是被唤醒的深层记忆在翻身。

    他能听见空间在呻吟。

    铁棺区的墙体发出低沉的咔咔声,仿佛整座建筑都被一种无形的饥饿感撕扯着骨架。

    判官的呼吸极轻,但他体内的雷霆灵纹却在自主运转。

    灵能如潮,自脊椎逆流而上,形成一道无形的金色防御场。

    黄金级的压迫气息在空间内扩散,每一缕空气都被电弧切割成碎片。

    “停——”

    他低声喝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如闷雷。

    但渊的脉冲没有停。

    相机的镜面泛起层层灰波,那灰并非色彩,而是记忆塌陷的光。

    判官骤然意识到问题的本质。

    ——不是仪式出错,而是喂食中断。

    渊并非单纯的封印物。

    它的存在依附在宿主记忆的流动之上,

    靠被“看见”、被“记录”来维持镇静。

    许砚每一次按下快门、每一次梦境闪回、乃至每一次心跳的记忆脉冲,都在“喂养”那被封印的意识。

    那是一头以“人之记忆”为食的深渊。

    它靠被理解而安宁,靠被记住而不狂。

    而现在,许砚的魂魄离体三小时,喂食中断,封印的律场失去了唯一的锚点。

    渊,在饥饿中醒来。

    判官的指尖紧扣桌面,雷光沿着他的掌骨爬升,却在触及空气的那一刻,被一股更深、更古老的黑暗吞噬。

    “糟了……”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如果不招魂,它也许还在沉睡。

    是我们……把它叫醒了。”

    空气剧烈震动。

    铁棺区上方的灵能照明管一根根爆裂,碎片被卷入无形的旋风,化作一条倒转的灵流,被相机的镜面吞没。

    那镜面,如今像一口倒置的井。

    所有光、所有声音、所有灵压,都在朝着那口井坠落。

    判官抬头,金瞳中雷光乱闪,他的声音彻底沉下,一句一句如同判决。

    “魂离三时,而我们……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向深渊——喊了一声‘醒来’。”

    说完,他抬起手,灵光暴起,雷霆如蛇盘绕在他指间,照亮了他半张铁青的脸。

    那一刻,他不是在防御,而是在压抑自己的恐惧。

    因为他明白,渊若彻底苏醒,就连他这位“判官”,也不过是第一批被它“记录”的名字而已。

    许砚在钻臂的躯壳内,看着那具被水幕包裹的身体。

    灵脉在他本体的皮肤下如墨线逆流,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擦拭一块蒙尘的玻璃,显露出其下非人的轮廓。

    就在这时,一点微光在他脑海深处闪过,不是恐惧,不是算计,而是一个被遗忘的夏夜。

    父亲许浩宇浑身是血,将一台冰冷的相机塞进他怀里,那双即将被“归档”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他至今无法理解的、近乎于“期待”的决绝。

    “看清它……”父亲当时的声音,和现在判官的惊惧、回溯塔的哀嚎奇异地重叠在一起,“然后,记住我。”

    许砚的神经骤然绷紧。他忽然明白了。

    中心要的是“清除”,父亲留给他的命令是“记录”。

    而“渊”……它要的是被“看见”。

    “那就来吧。”他的心声在钻臂的金属颅骨中回荡,冷静中第一次染上了属于“许砚”的偏执。“让我看看,值得你用命来让我记住的,到底是什么。”

    许砚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那股灵能波动熟悉到令人作呕,是他自己身体里那道被封印的力量。

    “镇魂铁烙印此刻无法对渊形成压制……”

    他低声喃喃,声音在金属义体内部被震得发涩。

    “玉蝉的符线也完全静止,连震动频率都没了反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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