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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温队长很烦恼(1)


【时间线:两人刚恋爱三个月左右】

夜色渐深,公寓里只开了客厅一盏暖黄的落地灯。

陈珍珠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怀里抱着个大抱枕,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上面正在播放一部关于古代建筑榫卯结构的纪录片,节奏缓慢,解说词严谨得像在念论文。

浴室门打开,温徐行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水汽氤氲,带着沐浴露清冽的松木香气,瞬间驱散了客厅里沉闷的空气。

他下半身堪堪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线条流畅而结实。

水珠顺着他分明的腹肌缓缓滑落,没入浴巾的边缘。

他没有立刻穿上衣服,而是径直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冰水,拧开,仰头喝了几口。

做完这一切,他状似不经意地在客厅里踱步,最后停在沙发旁,弯腰拿起遥控器,调低了些电视音量。

整个过程,他的胸膛和腹肌一直都在陈珍珠眼前晃悠。

陈珍珠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挪开,落在他身上。

她毫不吝啬地赞美:“哇,温队,你这腹肌,不去当健身教练可惜了。”

说完,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大概三秒,然后就又转回了电视屏幕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原来这个斗拱是这么拼接的,古人太牛了。”

温徐行拿着遥控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就完了?

就一句“可惜了”?

他不动声色地坐到她身边,沙发因为他的重量陷下去一块,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甜甜的果子。

他没话找话:“这纪录片好看?”

“好看啊,”陈珍珠头也不回,指着屏幕,“你看,不用一颗钉子,就能盖起那么宏伟的宫殿。这和写代码的逻辑有点像,都是模块化设计,环环相扣。一个地方错了,整个架构就可能崩塌。”

温徐行:“……”

他完全不想听榫卯结构和代码逻辑的共通之处。

他沉默地看着她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通透,长长的睫毛随着屏幕光影的变幻轻轻颤动。

很可爱,很吸引人,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堆木头上。

一股让他无从开口的烦躁感,缓缓升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心灵上的关系早已进入了一个更亲密无间的阶段。

可是,身体上的关系,却好像进入了平台期。

不,甚至可以说是倒退期。

明明之前,她像只黏人的小猫,总喜欢缠着他,毫不掩饰她对自己的垂涎。

可最近这一个星期,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做。

不是看纪录片,就是抱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啃,再不然就是戴上耳机打游戏,嘴里喊着“冲啊”、“守住高地”。

他洗完澡出来,她会夸一句身材好。

他俯身靠近她,她会亲一下他的脸颊,然后说“晚安我先睡了”。

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纯洁。

温徐行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前几天,他破天荒地在浏览器的隐身模式下,输入了一行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搜索的文字:“情侣热恋期后,接触减少的原因。”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

【审美疲劳。】

【工作压力大,身体疲惫。】

【一方或双方技术不佳,体验感差。】

【感情进入平稳期,更注重精神交流。】

温徐行把这些原因和自身情况一一比对。

审美疲劳?她明明每天还在夸他帅。

工作压力大?他们俩的工作压力一直很大,但这以前不是问题。

技术不佳?温徐行皱起了眉。

他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他自认学习能力和执行能力都是顶尖的。

为此,他还专门学习过相关领域的知识,从理论到实践,反馈应该还不错。

他回忆起那些细节,她的反应,似乎不像是不满意的样子。

那难道是……

感情进入平稳期了?

可他们才在一起多久?

这就平稳了?

温徐行看着身边毫无所觉,还在为一块木头惊叹的陈珍珠,感觉自己像是在侦办一桩毫无头绪的悬案。

受害者是他,嫌疑人是她,可他连“犯罪动机”都找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瓶冰水放在茶几上,发出的轻微声响终于让陈珍珠又回过头。

“你不睡吗?都快十一点了。”她关心地问,顺手拿过他的水喝了一口。

温徐行看着她喝过自己喝过的地方,声音有些哑:“不困。”

“哦,”她点点头,又把视线投向了电视,“那你看吧,这个还挺催眠的,我再看十分钟就去睡。”

温徐行:“……”

催眠?

他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卧室。

片刻后,他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本书,是母亲最近寄给他的《犯罪心理学前沿理论》。

他没再坐回陈珍珠身边,而是坐到了单人沙发上,与她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翻开了书。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纪录片平铺直叙的解说声。

温徐行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的余光里,全是那个蜷在沙发里的小小身影。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被那堆木头迷住了,看得津津有味。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了他。

他能从最复杂的案情里理出线索,能从最狡猾的罪犯口中撬出真相,却搞不懂自己女朋友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她宁愿看木头,也不看他?

*

陈珍珠的眼角余光几乎是黏在温徐行身上的。

从他走出浴室的那一刻起,她的内部系统就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我的天。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头发湿漉漉的,就那么大喇喇地光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那是什么?那是行走的荷尔蒙!是移动的魅力发射器!

尤其是他仰头喝水的时候,从紧绷的下颚线到滚动的喉结,再到胸膛、腹肌、人鱼线……每一寸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的大脑里,瞬间刷过无数条弹幕。

【**。】

【**。】

【******……】

不行不行!陈珍珠,你要冷静!

她拼命地把视线钉在电视屏幕上,强迫自己去理解那些复杂的榫卯结构。

什么叫斗拱,什么叫梁枋,什么叫卯榫……

这些冰冷的、充满逻辑性的东西,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那句“不去当健身教练可惜了”,已经是她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说出来的,最最最纯洁无瑕的赞美了。

再多说一句,她都怕自己会像狼一样扑上去。

然后,他就坐过来了。

那么近,带着一身好闻的香气和独属于他的体温,就坐在她身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肉的轮廓和热度。

陈珍珠的呼吸都快停了。

她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为自己的“坐怀不乱”找出最合理的解释。

温徐行太累了。

对,就是这个。

他是个凡人,不是神。

他需要休息。

他的生物钟又是那么的精准,只要不加班,雷打不动的晚上十一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

自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自己要是再索求无度,把他当成精力无限的永动机,那也太不懂事了!

万一把他累坏了怎么办?

影响了工作怎么办?!

耽误了破案怎么办?!

陈珍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担忧非常有道理。

她,陈珍珠,作为东城刑警支队的核心成员和队长嫂,有义务、有责任,保障好队长的身心健康和充足睡眠!

所以,她必须克制!

她必须表现得像一个正人君子,一个只对古代建筑感兴趣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于是,她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对纪录片兴致盎然,努力地和他探讨学术问题,努力地……忽视身边那个巨大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费洛蒙源头。

当他起身回房,又拿着一本书坐到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时候,陈珍珠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太好了,距离产生美,也产生安全。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眉头微蹙,一脸严肃地盯着手里的书。

看吧,他肯定是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说不定又有什么大案要案的线索了!

自己刚才没打扰他,真是太明智了!

陈珍珠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简直是“感人至深的年度最佳体贴女友”。

“你不睡吗?都快十一点了。”她看了看时间,主动开口,试图引导他走上“按时休息”的正确道路。

“不困。”

他低沉的回答传来,让陈珍珠的计划落了空。

不困?怎么会不困?难道是白天咖啡因摄入过量?

“哦,”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那你看吧,这个还挺催眠的,我再看十分钟就去睡。”

她特意强调了“催眠”和“去睡”,就是想暗示他:你看,连我都困了,你也快去睡吧。

说完,她就感觉身边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温徐行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陈珍珠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要去睡觉,心里一阵欣慰。

谁知道他只是回去换了身睡衣。

虽然那身丝质的深蓝色睡衣穿在他身上,也同样好看得让人想扒掉,但好歹是把那些招摇的肌肉给遮住了。

陈-正人君子-珍珠,再次感到了安全。

又过了十分钟,纪录片结束了。

陈珍珠打了个夸张的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困啦,晚安。”她走到他面前,像往常一样,快速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几乎是逃命似的,飞快地跑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留下温徐行一个人,坐在灯光下的客厅里。

他伸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柔软的唇瓣带来的触感,和一丝丝甜甜的果香。

可是,他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刚刚是在躲着他吗?

那个吻,快得像是在完成任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衣穿得整整齐齐,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他是不是应该……继续不穿上衣?

温徐行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紧闭的卧室门,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怀疑。

他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失去了兴趣。

是自己太忙,陪伴她的时间太少?

还是自己性格太闷,不会说甜言蜜语?

难道……

真的是技术问题?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自尊。

作为一个在绝大多数领域都追求极致的男人,他无法接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不合格。

夜深了,温徐行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黑暗的客厅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而卧室里的陈珍珠,正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尖叫。

“他需要休息!我要做个体贴的女朋友!”

“忍住!陈珍珠!为了温徐行的健康!!你要忍住!”

“加油!!陈珍珠!!”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门之隔,却像是隔着一个银河系。

这场由“过度体贴”和“过度脑补”引发的乌龙,还在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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