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又是波斯猫

苏晚晴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得很远，带着电流的轻微嗡鸣，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耳里：

“前阵子的厨艺比拼，是苏薇薇同志主动找到我，说要比谁能做出让李主任满意的海货菜式，规矩也是她跟李主任一起定的。输的人，自愿离开海岛军区，不再纠缠。”

“比赛当天，她做的菜不新鲜，口味也不合规，她自己也认了输，当着李主任和几位食堂同事的面，说会尽快离岛。”

“我本以为她会等台风过了再走，没成想她偏要挑台风天一早拎着行李往码头去。我在家属院门口拦了她两次，苦口婆心劝说，她却甩开我的手，说什么不用我管，就算走也要走得比你体面。”

说到这儿，苏晚晴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后来听说她落海被救，我也松了口气，想着人没事就好。可没成想，转头就有流言说，是我逼她跳海。我要是真要逼她，何必拦着她去海边？”

“我虽说没读过多少书，却知道做事要凭良心，说话要讲证据。”

广播室门外，陆砚没走，就靠在墙根下，晨光落在他肩上，把军装的肩章映得发亮。

他垂着眼，认真听着喇叭里苏晚晴的声音，黑沉沉的眼底，多了几分沉思。

广播里，苏晚晴又补了一句，声音依旧清亮：“我今天借广播澄清，不是要跟谁吵架，就是不想让大家被流言误导。往后要是再有人乱传我逼苏薇薇跳海的话，我就去找政治部的同志，按恶意诽谤上报。军区是讲纪律、讲证据的地方，不是谁会哭、谁会装可怜，谁就能颠倒黑白的地方。”

说完，她朝门口喊了声：“同志，麻烦关了吧！”

电流声消失，整个军区都安静了几秒，随后炸开了锅。

苏晚晴关掉麦克风，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通畅。

等她从广播室出来，陆砚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晚晴走出广播室时，晨光已爬高不少，落在水泥路上晃得人眼晕。

她下意识往附近扫去，没见着陆砚的身影，心里莫名空了下，随即又被自己逗笑。

方才还刻意跟人置气，这会儿倒盼着人在，真是没出息。

苏晚晴摇头。

广播里的话已传出去，是好是坏，都由不得她来琢磨了。

苏薇微这会儿该焦头烂额了吧。

苏晚晴快步赶到食堂时，后厨已经热闹起来。

往日里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女工，这会儿见了她都赶紧挪开目光，要么低头快步走，要么假装跟身边人说话，连个正眼都不敢给她。

有两个从前总跟着王芳挤兑她的女工，手里端着搪瓷盆，远远看见她赶紧拐进了旁边的杂物间，门“哐当”一声关得严实。

苏晚晴挑了挑眉，心里门清。

这通广播起了作用。

没人再敢往她头上乱扣帽子，又怕跟她凑得近，被卷进是非里，最后选择了敬而远之。

苏晚晴的心里反倒觉得清净了。

后厨里比往常安静不少，张叔正蹲在角落洗海货，见她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晴，你今早那广播说得好！早就该这么澄清了，省得那些人瞎传！”

苏晚晴走过去，帮着张叔把洗干净的海货放进竹篮，笑着应：“总憋着也不是办法，倒让有些人以为我好欺负。”

她话音刚落，就见李主任背着手走进来，脸色铁青，眼底满是怒意。

李主任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冲她发难，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转身往储物间走，连句安排活计的话都没说。

王芳跟在李主任身后，路过苏晚晴身边时，嘴唇动了动，最后只狠狠“哼”了声，快步跟了上去。

苏晚晴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丝冷意。

李主任这是怕了。

怕她再闹出什么动静，把之前偏袒苏薇薇、刁难她的事翻出来，连带着自己那点猫腻也藏不住。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等把手里的事理顺了，再慢慢跟李主任算这笔账。

一上午的活计过得飞快，快到下班时，后厨里突然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

“你们听说没？苏薇薇被送走了！今早广播结束没一会儿，军务处的人就去了医务室，直接把人带上船，说是按领导的意思，送回南城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让她养好身体呢！”

“当然是真的！我堂哥在军务处当差，亲口跟我说的，说是上面领导听了今早的广播，又查了前阵子厨艺比拼的事，知道苏薇薇故意挑台风天离岛博同情，还散播流言，直接下了命令让她离岛，以后都不许再回海岛军区了。”

这话一出，后厨里瞬间炸开了锅，不少人都偷偷往苏晚晴这边看，眼神里满是惊讶。

苏晚晴手里的抹布顿了顿，心里也有些意外。

上面领导怎么会这么快就下命令？

还特意让人把苏薇薇送回南城，连回头的机会都不给？

她皱着眉琢磨了会儿，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早广播室门口，那道立在晨光里的身影。

陆砚。

是他在背后帮了忙？

苏晚晴捏着抹布的手紧了紧，心情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点情绪压了下去，收拾好东西，跟张叔打了声招呼，就拎着布包往食堂外走。

门口还没走出，就被一道爽朗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苏晚晴同志！可算找到你了！”

苏晚晴抬头看去，满心疑惑。

郑松云穿着件干净的花格子衬衫，军外套搭在胳膊上，头发抹了油，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笑，快步朝她跑过来，眼睛发亮。

他跑到苏晚晴面前，停下脚步，理了理衬衫领口，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夸赞：“今早你那广播我可听见了！说得太解气了！什么装可怜博同情，什么颠倒黑白，全被你戳穿了，我跟你说，你这口才，不去当宣传员真是屈才了！”

苏晚晴见他长得眼熟，一时没认出来，又被他这自来熟的模样弄得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同志，你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不认识你。”

“没认错没认错！”郑松云赶紧摆手，指着自己的脸，语气带着点急切。

“前几天台风天，我去家属院送物资，喊你帮忙搬东西，你还帮我喊了值班的同志，你忘了？”

苏晚晴这才想起，那天冒雨送物资的吊儿郎当的男同志。

她点了点头：“哦，是你啊。”

“对对对，就是我！”

郑松云见她记起来，忙自我介绍道：“我叫郑松云，你叫我松云就行。”

他说着，目光忍不住往苏晚晴眼睛瞟，挪不开似的：“你这眼睛是真好看，比我家那只波斯猫的眼睛还亮，尤其是阳光底下，透着点浅浅的蓝，瞧着真让人喜欢。”

苏晚晴：“……”

想起来了。

又是波斯猫？

这同志怎么就跟波斯猫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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