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建设的洪流
天刚蒙蒙亮,京城朱雀门大道便被清空。
没有震天的战鼓,没有招展的旌旗,只有整齐划一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与沉重的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的轰鸣。
大景建设兵团第一师,万人方阵,以营为单位,迈着坚定的步伐,如同一股灰色的洪流,从城门奔涌而出。
他们身穿统一的灰色劲装,背着制式工具包,脸上没有出征的杀气,只有一种工人即将上工般的平静与专注。
这支军队的气质,与任何一支大景官军都截然不同。
紧随其后的是后勤司庞大得令人咋舌的车队。
一辆辆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品的四轮马车上,满载着粮食、帐篷、以及用厚重油布紧紧包裹的、谁也看不懂的各种“预制构件”。
街道两旁,站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京城百姓。
他们不懂什么“驰道计划”,更看不懂那些奇形怪状的零件,但他们朴素地知道一件事――这是李院长和女帝陛下派出去,为他们这满城百万军民“打通生路”的队伍。
“这……这是去打仗还是去盖房子啊?”一个老汉看得满脸困惑。
“你懂个屁!”旁边的小贩激动得满脸通红,“没听告示上说吗?这叫‘建设兵团’!是去给咱们修路的!路通了,咱们就有粮吃了!”
希望,随着这股灰色的洪流,第一次可见地流出了这座被围困的京城。
京南八十里,永定河。
曾经横跨百米宽河面的雄伟石拱桥,此刻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桥墩,矗立在湍急的河水中。
断口处一片焦黑,显然是被人用猛火和重物暴力破坏。
河两岸,数千名因道路被毁而滞留的流民、商贩,汇聚成一片绝望的灰色海洋。
哭喊声、咒骂声、孩童因饥饿而发出的虚弱啼哭声,交织成一曲末日般的悲歌。
本地县令带着几个衙役,在岸边愁眉不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看着那被毁的桥基,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这桥,没个半年根本修不好!朝廷的赈灾粮运不过来,这么多人困在这里,非出大事不可!”
人群中,一个名叫王二狗的汉子,正死死地抱着怀中因高烧而昏迷不醒的女儿。
他本是崔家的佃户,前几日崔家的粮仓一把火烧了,断了所有人的活路,他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出来逃难。
此刻,他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他听着周围的哭喊与咒骂,觉得天,真的塌了。
就在此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移动的灰色。
建设兵团的先头部队,到了。
他们没有理会那个哭天抢地、冲上来想汇报情况的县令。
工程司的一名队长直接从马背上跳下,他身后的几个技术兵立刻支起了望远镜和一些看不懂的测量仪器,迅速勘测完毕。
“报告!桥墩尚算稳固,水流速度三点二节,河床稳定,可以执行‘A—3号’浮桥方案!”
队长看了一眼图纸,随即下达了一连串清晰无比、不带丝毫感情的命令。
“A组,清理桥墩残骸!B组,下水搭建浮筒!C组,在南岸预装配桁架结构!速度!”
命令下达,上千名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分工明确,动作娴熟,仿佛一台被上足了发条的精密机器的零件,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护路司在两岸迅速拉起了警戒线,而后勤司的几辆巨大炊事车则当场开火,一口口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锅被稳稳架起,浓郁的白粥香气很快便飘散开来。
一个巨大的招工牌被“哐当”一声立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上面的字简单粗暴,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皇家驰道工程,招募青壮!管饭,日结薪酬,一半现银,一半粮票!”
王二狗闻着那足以勾出人魂魄的粥香,又看了看怀里奄奄一息、嘴唇干裂的女儿,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猛地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将女儿交给早已饿得站不稳的妻子,踉跄着冲向了那个散发着希望香气的招工点。
他领到了第一碗滚烫的热粥,顾不上烫嘴,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
一股暖流涌入腹中,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颤抖着手,在招工文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奔腾的河面上。
在本地县令、衙役、以及数千名流民商贩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一座由数十个巨大浮筒与模块化的木制桁架组成的、崭新的浮桥,已经奇迹般地横跨了百米宽的河面!
它不雄伟,甚至因为赶工而显得有些简陋,但它……通了!
孟阔亲自站在北岸桥头,看着那座凝聚了现代工程学智慧的奇迹,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自豪。他猛地一挥手,沉声下令:
“后勤车队,先行过桥!在南岸建立一号营地!所有新招募的民工,今晚入营,发放第一笔薪酬!”
王二狗和其他几百名新入伙的民工,排着队,领到了一小串沉甸甸的铜钱,和一张崭新的、印着女帝玉玺和复杂防伪花纹的一钱银“粮票”。
他捏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纸,看着第一辆满载粮食的四轮马车稳稳地、毫无阻碍地从那座他亲手参与搭建的桥上驶过,泪水,瞬间决堤而下。
他不知道这张纸未来究竟价值几何,但他知道,能让车过河的人发行的东西,就绝不是废纸。
落日的余晖洒在桥面上,也照亮了无数张从麻木转为惊奇、从绝望转为希冀的脸。
清河崔氏,密室。
崔振海正与几位盟友悠闲品茶,听着心腹关于永定河桥已毁的禀报。
“家主,探子回报,李澈派出的那支‘建设兵团’,已经被死死地堵在了永定河北岸,进退两难。”
崔振海轻蔑一笑,捻着胡须对众人道:“诸位请看,这便是李澈的极限。他懂些奇技淫巧,却不懂天下大势。区区一座桥,便能让他寸步难行。我们毁一座,他便要修半年,这天下有多少桥梁河道?他修得过来吗?”
众人纷纷附和,称赞家主深谋远虑,一招釜底抽薪,便将那不可一世的圣工王困死在了路上。
崔振海摆摆手,淡淡道:“不必理会他们那徒劳的挣扎,传令下去,让沿途各县,把下一个隘口给我堵死。我要让他那支可笑的‘劳工军’,在抵达洛阳之前,就饿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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