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尘埃落定

祭天台下，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残肢断臂与碎裂的甲胄散落一地，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大营叛军，此刻或跪地投降，或已化为焦炭，在晨风中散发着不祥的余温。

李澈骑着神骏的黑马，穿过那片由数千名跪地降卒组成的、沉默的灰色海洋，来到了高台之下。

他翻身下马，将马缰随意地丢给身旁的孟阔，随即，拾阶而上。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踏在沾满血污的白玉台阶上，发出的轻响却仿佛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在下方数千名文武百官的心跳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钉死一般，汇聚在他身上。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高台之巅，走到了那个手持黄金匕首、凤目含煞的女帝身边。

在万众死寂的注视中，他没有行君臣之礼，没有说一句场面话。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亲昵的、理所当然的姿态，轻轻拂去了她脸颊上因爆炸溅到的一点灰尘。

萧青鸾亦未言语，只是在那只温暖的手掌触及自己肌肤的瞬间，微微颔首，那双冰冷到极致的凤眸中，融化出一丝只有他能看懂的、名为“信任”的暖意。

这一个超越了所有礼法、所有规矩的亲密动作，比任何诏书都更有力地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新的、无可动摇的权力核心，已经在这血与火的洗礼中，正式诞生。

李澈缓缓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用黑色软皮包裹的小本子。

他平静地吹开封皮上沾染的灰尘，那动作，像是在拂去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他淡漠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片瑟瑟发抖的官吏海洋，然后，他开口，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吏部尚书，张承业。”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催命的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轰然炸响！

文官队列中，一个身穿二品官袍、平日里威严无比的老者，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双腿一软，竟当场瘫倒在地，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华贵的朝服。

话音刚落，两名早已蓄势待发的黑甲士兵便如同两头捕食的猎豹，从人群中穿过，没有半分客气，一人架起一张承业的一条胳膊，便将这滩烂泥，硬生生地从队列中拖了出来！

李澈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翻开了本子的下一页。

“兵部侍郎，王忠。”

又一名官员面如死灰，甚至不等士兵上前，便自己连滚带爬地跪了出来，磕头如捣蒜，嘴里只会翻来覆覆地念叨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宗人府宗正，萧景茂。”

“……”

每念出一个名字，都像一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所有官员的神经上。

人群中不断爆发出压抑的惊呼与骚动，那些曾经依附摄政王的党羽，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作天网恢恢，什么叫作绝望。

李澈的情报网，早已将他们所有人，登记在册。

这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清洗，终于刺激到了那个早已失魂落魄的罪魁祸首。

摄政王萧远楼猛然从呆滞中惊醒，他看着自己的心腹一个个如同猪狗般被揪出，状若疯魔地咆哮起来：“妖术！尔等以妖术乱国，迷惑君上！祖宗之法何在！天下纲常何在！你们必遭天谴！”

他嘶吼着，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疯狂，突然暴起，竟不顾一切地扑向身边那个早已吓得面白如纸的年迈太师，企图抓住最后的人质。

然而，不等他靠近，李澈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他身后的西山大营主将孟阔，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他抬起手臂，手中那把早已上弦的军用手弩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噗嗤！”

一道黑影闪过，一支精钢打造的弩箭，已将摄政王那只伸出的手掌，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朱红栏杆上！

“啊！！”

摄政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杀猪般的凄厉惨嚎。

他最后的挣扎，只换来了更彻底的、深入骨髓的羞辱。

昔日的权臣，如今只剩下在血泊中扭曲的丑态，尊严尽失。

萧青鸾看都未曾看一眼在地上翻滚惨叫的皇叔，她向前一步，面对着整个大景的文武百官和早已被眼前这幕神魔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的外国使节团。

她的声音通过内力传遍全场，清冷而坚定，如同天宪降临。

“摄政王萧远楼，谋逆篡位，罪无可赦！押入天牢，听候公审！”

“其党羽，由督察院与西山大营联合抓捕，三日之内，清查完毕！”

“命西山大营主将孟阔，即刻接管京城九门防务，全城戒严！”

“命户部开仓放粮，安抚京中百姓，凡受叛军惊扰者，皆有抚恤！”

一道道敕令发出，清晰果决，杀伐果断。

李澈则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半步，如同一座沉默的山，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女帝所有命令最可靠的保障。

下方，那些原本还在摇摆观望的中立派官员们，再不敢有半分犹豫，纷纷跪倒在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山呼。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知道，一个更强势、更高效、也更冷酷的时代，已经随着这血腥的黎明，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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