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已经不是海王了，这是海神

听到林澈的声音，周浩和赵敏的身体都是一震。

他们停下诵经，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跪了一整个下午，他们的膝盖早已麻木，嗓子也火辣辣地疼，但精神上，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道长，我们……我们准备好了。”赵敏的声音沙一哑地说道。

林澈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站起来，退到一边。

他自己则走到了大殿中央，那个之前摆好的蒲团前，盘膝坐下。

供桌上，香炉里插着三炷清香，青烟袅袅。

“周念安”的牌位，被端正地摆放在香炉之后，三清神像之前。

在牌位的两旁，还各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映照得牌位上的字迹，忽明忽暗。

一切，都布置得井然有序。

林澈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本他花了大价钱（如果能买的话）的《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的……手抄本。

没办法，买不起正版，只能靠自己记忆力，把系统商城里的预览内容给默写下来了。

虽然只是入门篇，而且内容也不全，但用来超度一个怨气未深的婴灵，应该是足够了。

他将经文平摊在膝上，双手结了一个“太极印”，置于丹田之前。

“道长，我们要做什么？”周浩在一旁小声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紧张。

“站着，看着，听着。”林澈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害怕。”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周浩和赵敏却听出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赶紧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张地站在大殿的角落里。

林澈不再理会他们，将心神彻底沉入空明之境。

他缓缓开口，用一种空灵而又悠远的语调，开始诵念经文。

“尔时，救苦天尊，坐九色莲台，遍观大千世界，见亿万众生，沉沦苦海，多受罪愆，万劫不复，心生慈悲……”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这天地间的某种规则产生了共鸣。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化作一个金色的符文，从他口中飘出，然后在大殿的半空中，缓缓盘旋，散发着柔和而又庄严的光芒。

整个道观，都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所笼罩。

原本有些阴冷的大殿，温度开始回升，变得温暖祥和。

站在角落的周浩和赵敏，只觉得一股暖流包裹了全身，连日来的疲惫和恐惧，都被一扫而空，心神一片宁静。

他们虽然看不见那些金色的符文，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这破旧的道观，此刻变得神圣无比。

这就是得道高人吗？

两人看着林澈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震撼。

随着经文的诵念，供桌上那个“周念安”的牌位，开始发出了微弱的白光。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气，从牌位中被逼了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蜷缩的婴儿形态。

正是那婴灵！

它似乎很不喜欢经文散发出的金光，显得焦躁不安。

它在半空中胡乱地飘荡，想要逃离这片被金光笼罩的区域，却发现四面八方，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

“呜……呜……”

一声声尖锐的，充满了痛苦的嘶鸣，在周浩和赵敏的脑海里响起。

两人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凝神，静心！”

林澈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在他们耳边炸响，将他们从那靡靡之音中惊醒。

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林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婴灵的怨气，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固。

《救苦拔罪妙经》虽然是道家正统的超度经文，但它的力量太过宏大、中正平和，对于这种由血亲之怨凝聚而成的灵体，一时间竟难以完全度化。

经文的力量，是在净化它身上的戾气，但这个过程，对它来说，就像是用烈火灼烧一般，痛苦无比。

它越是痛苦，怨念就越是强烈，也就越是抗拒被度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强行度化，很可能会在净化它怨气的同时，也把它整个灵体给冲散，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不是林澈想要的结果。

任务要求是“化解其怨念，并妥善处置”，魂飞魄散，可算不上妥善。

必须想个别的办法。

林澈的脑子飞速运转。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婴灵最大的怨念，来自于被父母抛弃。

想要化解这份怨念，终究还是要靠它的父母。

想到这里，林澈的诵经声，微微一顿。

他分出一缕心神，对角落里的周浩和赵敏传音道：“看着它，用心跟它说话。”

“告诉它，你们有多爱它，多想它。”

“把它当成你们已经出生的孩子，跟它聊聊天，说说你们对它未来的期望。”

“不要怕，有我在，它伤不了你们。”

周浩和赵敏听到脑海里响起的声音，都是一愣。

跟它……说话？

他们顺着林澈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在半空中痛苦地挣扎。

两人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

但是，一想到林澈的话，一想到这是他们唯一能为孩子做的事，他们又强行把恐惧压了下去。

赵敏的母性，在这一刻战胜了所有。

她看着那团黑影，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宝宝……是妈妈……”她的声音，颤抖而又温柔，“你叫念安，周念安……是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妈妈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如果你还在，现在应该已经快半岁了……会笑了，会咿咿呀呀地叫了……”

赵敏泣不成声，将自己心中积压了半年的思念和悔恨，一股脑地全都倾诉了出来。

一旁的周浩，看着这一幕，虎目含泪。

他也学着赵敏的样子，对着那团黑影，笨拙地开口。

“念安……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是个混蛋……是个懦夫……爸爸不配做你的父亲……”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爸爸一定……一定会把你留下来……爸爸会给你买最大的房子，最好的玩具……会带你去游乐园……”

两人的声音，一个温柔，一个笨拙，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那团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黑影，慢慢地，停止了嘶鸣。

它身上的黑气，在经文金光的照耀下，和父母真情的呼唤中，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它的形态，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不再是一个五官扭曲的怪物，而是一个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的婴儿模样。

它安静地飘在半空中，歪着头，用一双清澈但依旧带着悲伤的眼睛，看着下面那对泪流满面的男女。

它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

它缓缓地，伸出了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手，似乎想要去触摸他们的脸颊。

看到这一幕，周浩和赵敏的哭声更大了。

“念安……我的孩子……”赵敏伸出手，想要去拥抱它，却只穿过了一片虚无。

就在这时，那已经变得清晰的婴灵，眼中突然流下了两行血泪。

它张开了嘴，发出了最后一丝，充满了无尽委屈和不甘的意念。

“妈妈……我好疼……”

这股意念，如同尖针，狠狠地刺入了赵敏和周浩的心脏。

两人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赵敏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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