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合理吗？

道观大殿里，气氛凝固了。

赵敏呆呆地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周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嚣张跋扈，一口一个小神棍的男人，怎么就突然倒下了？

她刚才也顺着林澈的指示，努力去看，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看到。但周浩那一声惨叫，那扭曲的、充满极致恐惧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赵敏不敢想，她只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澈，身体因为紧张和害怕，微微发抖。

林澈倒是很平静。

他低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一丝白沫的周浩，心里有点无语。

“这就晕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我这还没开始发力呢，只是给他开了个临时的天眼，让他看了那么一小眼，就直接吓晕过去了。这要是真让那婴灵上身，他不得当场吓死？

林澈走到周浩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指在他的人中上掐了一下。

没反应。

他又加重了点力道。

周浩还是跟死猪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嘿，还挺能扛。”林澈心里嘀咕了一句，觉得有点没面子。

想他堂堂青云观观主，动用灵力给人开眼，结果把人吓晕了，现在用物理方法还弄不醒，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手足无措的赵敏，开口说道：“没事，只是惊吓过度，气血攻心，暂时昏厥了过去。”

赵敏听他这么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紧张地问：“那……那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

“不用。”林澈摇了摇头，“送医院也没用，医生只会说他身体没毛病，最多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这种被阴邪之物惊了魂的状况，现代医学可解释不了。

林澈想了想，走回供桌前，拿起一个空茶杯，又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半杯凉水。

他捏了个法诀，指尖在水面之上虚虚划过，一缕微不可查的灵力融入水中。这只是一道最简单的清心咒，没什么大威力，但用来安神醒脑，对付这种小场面足够了。

他端着水杯走回到周浩身边，对着赵敏说：“你让开点。”

赵敏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

林澈捏开周浩的嘴，把那半杯加了料的凉水，一股脑地全灌了进去。

“咳……咳咳！”

周浩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被水呛得满脸通红。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一片迷茫和空洞，过了好几秒，瞳孔才慢慢重新聚焦。

然后，他想起来了。

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婴儿，想起了那双怨毒的眼睛，想起了脑海里那句冰冷的“爸爸……抱……”。

“啊——！鬼！有鬼！”

周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一直缩到墙角，抱着头，身体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别过来！别过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语无伦次地大喊着，眼睛死死地闭着，根本不敢往周围看。

这副丑态，和他刚来时那副文质彬彬、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赵敏看着这样的周浩，心里五味杂陈。

有痛快，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一个在责任和危险面前，只会尖叫和逃避的懦夫。

林澈没理会缩在墙角的周浩，而是看向那婴灵。

周浩被吓晕的这一会儿，那婴灵身上的怨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一些。它似乎很享受周浩的恐惧，那张扭曲的小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满足的表情。

它就飘在周-浩的头顶上，半透明的身体若隐若现，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那个吓破了胆的男人。

“好了，别嚎了。”林澈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打断了周浩的鬼哭狼嚎。

周浩的身体一僵，但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你再叫，它只会更兴奋。”林澈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越是害怕，它从你身上吸走的阳气就越多。等你的阳气被它吸干了，你猜会发生什么？”

周浩的哭嚎声停了。

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林澈，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恐惧。

“道……道长……救我……救我啊……”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给钱！我给你很多钱！一百万！不，五百万！你让他走！让他离我远点！”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只会用钱来解决问题。

林澈心里冷笑一声。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找你来，不是为了钱。”他走到周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

“它不是什么‘他’，它是你的孩子，亲生的。”

“你让他走？你能让他走到哪里去？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不入轮回，不归地府，只能永远在阳间游荡。这笔债，你不还，谁来还？”

林澈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周浩的心上。

“我……我……”周浩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可亲眼所见的那一幕，让他所有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都碎成了渣。

他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赵敏。

赵敏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脸上是化不开的悲伤和冷漠。

“现在知道怕了？”林澈继续施压，“你让赵敏一个人去小诊所做手术的时候，怎么不怕？你拿着五万块钱让她滚，把她当成垃圾一样扔掉的时候，怎么不怕？”

“你以为，你毁掉的，只是一个还没出世的胎儿吗？”

林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摄人的威严。

“你毁掉的，是一个完整的生命！是一个本该拥有幸福人生的孩子！是你为人父的责任！是赵敏对你最后的信任！”

“这笔债，是你们两个共同欠下的。她已经为此承受了半年的折磨，现在，轮到你了。”

林澈指着地上，对着周浩一字一顿地说道：“跪下。”

周浩愣住了。

“跪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跪下。”林澈的语气不容置喙，“对着你的孩子，对着被你伤害的赵敏，跪下忏悔。”

“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

周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剧烈地挣扎着。

让他跪下？当着赵敏的面，给一个……一个鬼东西跪下？

他周浩，堂堂上市公司副总，身价千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可是，一想到头顶上可能就飘着那个血淋淋的婴儿，他就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冷。

面子和命，哪个更重要？

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澈，又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赵敏，最后，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上瞟了瞟。

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但那种被阴冷目光注视的感觉，却清晰得可怕。

周浩的膝盖一软，最后一丝尊严和侥舍，也随之土崩瓦解。

他挪动着身体，从墙角爬了出来，然后，在道观大殿的正中央，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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