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古砚VS赵坤(三)
“赵坤!住手!”
一声清冷的娇叱响起。同时,一道红蓝交织的光幕,如同坚固的壁垒,挡在了古砚身前。
是凌霜凰!
她终究还是出手了。于公,古砚此刻不能死,她的冰火平衡还需要他的灵力维系。于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刚刚才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并在绝境中爆发出如此惊人意志的男人,就这样被疯狂斩杀。
“轰!”
断岳剑狠狠斩在冰火光幕上,光幕剧烈震颤,红蓝光芒急速闪烁,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凌霜凰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但她身负冰火灵体,根基雄厚,竟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剑!
“凌霜凰!你敢阻我?!”赵坤血红的眼睛瞪向她,杀意沸腾。
“赵坤,你已获胜,何必赶尽杀绝?”凌霜凰强忍着气血翻腾,冷声道,“况且,此地机缘未明,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探索,杀了他对你并无好处!”
“放屁!他必须死!”赵坤根本听不进去,断岳剑再次举起。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嗡嗡——!”
整个碑林第二层,所有的剑碑,仿佛被方才古砚那“万象震元爆”和断岳剑的全力对撞所引动,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无数道属性各异、或强或弱的剑意从碑林中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碰撞,使得整个空间变得极不稳定!
一道巨大的、由无数剑气组成的空间旋涡,在碑林中心缓缓形成,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不好!此地空间要崩塌了!”万剑门青衣男子脸色大变。
“是通往更深处的入口被强行打开了!”黑袍人沙哑道,身影第一个朝着那旋涡冲去。
苏媚儿、以及其他修士也反应过来,顾不上看热闹,纷纷各展神通,冲向空间旋涡。机缘当前,谁还管赵坤和古砚的恩怨?
凌霜凰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把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古砚,低喝一声:“走!”
冰火灵力包裹住两人,化作一道流光,也射向那空间旋涡。
赵坤看着即将消失在漩涡中的古砚和凌霜凰,发出不甘的咆哮:“古砚!我必杀你!!!”
他也想立刻追上去,但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体内气血也因为刚才的冲击而紊乱。他知道,此刻状态不佳,强行追击未必能讨到好处,而且那空间旋涡后不知是福是祸。
“师兄!”蒋婧飞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流血的手臂。
赵坤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旋涡方向,最终咬牙切齿道:“先疗伤!他们跑不了!剑仙阁就这么大,我看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他取出丹药服下,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尚未完全离去的修士。那些修士被他充满杀意的目光一扫,顿时如坠冰窟,慌忙逃向空间旋涡。
很快,碑林第二层便只剩下赵坤和蒋婧两人,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尚未散去的能量余波。
赵坤盘膝坐下,运功疗伤,断岳剑横于膝上,暗金色的剑身映照着他扭曲而怨毒的脸庞。
“古砚……凌霜凰……你们等着……下一次见面,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精纯的剑气便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万物归墟般的死寂与冰冷。
古砚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气,睁眼打量四周。
这里不再是碑林,而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幽暗空间。脚下是冰冷坚硬的黑色岩石地面,延伸向无尽的黑暗。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极远处偶尔划过的一道道苍白流光,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叹息,短暂地照亮这片死寂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的剑气不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沉淀了万古的沉重与腐朽,仿佛每一缕剑气都承载着一段逝去的辉煌与不甘。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而且极其难以吸纳,带着一股抗拒生机的“虚空气息”。
“这里是……剑仙阁更深层?还是某个附属的破碎空间?”凌霜凰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她松开扶着古砚的手,下意识地与他拉开两步距离,但眼神中的警惕更多是对准了未知的环境。
古砚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结果引动了内腑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沫。他现在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经脉多处受损,灵力运转晦涩,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强行施展“万象震元爆”的后遗症远超他的预估,那股源自自身灵气血魂的本源共振,几乎动摇了他的修行根基。
他默默运转《万象震元经》,试图引导那稀薄而抗拒的虚空灵气入体,却发现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而且这些灵气进入体内后,非但无益,反而像是冰冷的砂石,加剧了经脉的刺痛感。
“此地灵气有异,不宜吸收。”古砚沙哑地开口,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疗伤丹药服下,药力化开,才稍稍缓解了那钻心的疼痛,但相对于他沉重的伤势,不过是杯水车薪。
凌霜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也从自己的储物法器里拿出一个玉瓶,抛了过去:“这是我凌家秘制的‘冰心雪莲丹’,对内腑经脉伤势有奇效。”
古砚接过玉瓶,触手冰凉。他打开瓶盖,一股清冽的香气溢出,让人精神一振。他没有矫情,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氤氲寒气的雪白丹药,吞服下去。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温和却效力强劲的寒流,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灼痛的经脉如同被冰泉洗涤,传来阵阵舒爽的凉意,伤势的恶化趋势竟然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多谢。”古砚感受着药力,真心实意地道谢。这丹药品阶不低,价值不菲。
凌霜凰扭过头,看着幽暗的远方,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不必。你若死了,我体内的平衡也可能被打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话虽如此,但她肯拿出这等珍贵丹药,本身也说明了一些态度的转变。从最初的必杀之而后快,到如今不得已的共存,再到此刻主动提供帮助,这其中微妙的变化,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点破。
古砚盘膝坐下,全力炼化药力,同时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知着那“万象震元爆”留下的痕迹。
那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粗暴地引动了自身的一切,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威力。但代价也同样惨重。他的经脉壁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纹,那是被狂暴震波反噬的结果。更麻烦的是,气血和神魂似乎也受到了一定的震荡,有种虚浮不稳的感觉。
‘这种方式,无异于自杀。’古砚心中凛然。‘《万象震元经》中记载的“本源共振”绝非如此蛮干。我缺少了关键的控制法门和对自身力量更精微的掌控。’
他回忆起当时的感觉,那失控的、仿佛要连同自己一起震碎的力量……
“震……并非只有破坏。”他喃喃自语,“若能控制其频率,引导其方向,或许……”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微弱的灵力,不再追求极致的震荡与破坏,而是模仿着之前在那灰色剑碑前感受到的、那种高频却稳定的撕裂韵律。同时,他也回想起凌霜凰冰火之力在自己灵力引导下达成微妙平衡的那一幕。
“频率……引导……平衡……”
他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灵力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震颤起来,不再是混乱的爆发,而是如同音叉般,发出稳定而细微的共鸣。这缕震动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拂过一条受损的经脉,那经脉壁上的裂纹,在这特定频率的震动下,竟然传来一丝麻痒的感觉,似乎……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一丝?
有效!
古砚心头一喜,但立刻又收敛心神。这只是最粗浅的运用,距离真正掌控“本源共振”还差得远,但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通过对震动力度、频率的精妙控制,不仅可以对敌,或许也能用于疗伤,甚至……炼体?
他沉浸在对新领悟的探索中,暂时忘却了身处何地。
凌霜凰在一旁护法,她看着古砚服下丹药后气息逐渐平稳,甚至开始主动引导灵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个散修,不仅实力古怪,悟性也着实惊人。在如此重伤之下,竟还能立刻进入修炼体悟的状态。
她自己也暗暗运转《冰凰焰心诀》,惊喜地发现,经过之前那场意外的阴阳交泰和古砚灵力的调和,她体内冰火之力的平衡似乎稳固了许多。虽然依旧需要刻意维持,但那种动辄失控爆发的危险感降低了不少。
“他的灵力……似乎天生就能调和冲突?”凌霜凰看着古砚,心中疑窦丛生。这绝非普通散修能拥有的特质。
就在这时,极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那光芒极其微弱,但在这片永恒的幽暗背景下,却显得格外醒目。
“那边有东西。”凌霜凰立刻警惕起来,出声提醒。
古砚也从体悟中惊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点微光似乎是一座残破建筑的轮廓,在苍白流光的偶尔映照下,若隐若现。
“去看看。”古砚站起身,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行动已无大碍。留在这里绝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出路,或者……新的机缘。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无需多言,默契地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这片黑暗空间似乎没有尽头,地面是冰冷的岩石,偶尔能踩到一些坚硬的、像是某种金属或骨骼的碎片。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越是靠近那点微光,周围的虚空剑气似乎越发凝练,但也更加沉寂,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却又混合着金属锈蚀的气味。
与此同时,无量山,思过崖深处洞府。
赵镇江猛地从入定中惊醒,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的颜色更加暗沉,几乎发黑。
他死死盯着面前再次变得混乱不堪的沙盘卦象,那双深陷的眼眸中不再是狂喜,而是充满了惊疑不定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怎么可能……天机再变?!那股突然介入的力量……煌煌如日,凌厉如天威……斩断了我布下的诸多引线?!”他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沙盘,试图找出变故的源头。
他之前算定,借“玄天星蕴草”之事,既能激怒赵镇海,扰乱主脉视线,又能将此草“送”到与赵清有缘(或者说与赵清所选之道有某种因果纠缠)的古砚手中,埋下未来对付赵清的一步暗棋。同时,剑仙阁内,赵坤按照命定轨迹获得剑神传承,虽会强大主脉,但其心性缺陷也在计算之内,可为将来制衡……
一切都按照他的推演在进行。
可现在,卦象显示,剑仙阁内的核心变数——赵坤的命轨,竟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到蛮横的剑道气运强行加持、扭转!这直接导致了他许多针对赵坤未来心性弱点布置的后手,变得模糊不清,效力大减!
“剑神传承……不该如此……是了!是那柄剑!断岳!它提前认主了?而且认主程度远超预估?!”赵镇江眼中精光暴射,瞬间推算出了部分真相,“是谁?是谁影响了断岳?!是那个叫古砚的小子?不可能!他虽有古怪,但绝无此能力!难道是……赵清?!他进去了?!”
一想到那个走第三条绝路、千年筑基的家族异数,赵镇江就感到一阵心悸。如果赵清真的进入了剑仙阁,并且插手了传承之事,那一切就完全脱离了掌控!
“不对……赵清若出手,天机不会是这般表现……是剑仙阁自身?还是……”他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原本自以为掌控的局面,突然变得扑朔迷离。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阴冷如毒蛇。
“计划必须调整……古砚……此子看来比我想象的更重要,或许不再是棋子,而是……关键的破局点?必须尽快找到他!!”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石室一角,启动了一个隐秘的传讯法阵,声音沙哑地下达了新的指令:
“动用‘暗桩’,不计代价,等剑仙阁开放,捕获古砚!要活的!记住,是活的!”
幽暗的传讯光芒亮起,又熄灭。
赵镇江回到沙盘前,看着那一片混沌的卦象,干瘦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棋局才刚刚开始……赵镇海,赵清,还有这个意外的小子……我们慢慢玩。”
他低声冷笑,声音在充满药香和血腥味的石室中回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而此刻,古砚和凌霜凰,终于抵达了那点微光的源头——一座半坍塌的、由某种苍白巨石砌成的古老殿宇。殿宇的大门早已破碎,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唯有门楣之上,一块残破的匾额斜挂着,上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古字:
“兵冢”。
一股比外界更加精纯、也更加死寂的兵器煞气,从殿宇深处弥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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