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上来的铁疙瘩

李云龙甩开步子冲到一辆拖车前，围着那个巨大的纺锤形玩意儿，像一头见着稀罕物的驴，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伸出手，悬在半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在油布上戳了一下。

硬的。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直透心底。

“这……这是个啥玩意儿？”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姜晨，嗓子里全是压不住的困惑，“瞅着像个铁蜻蜓，难道是……是你们南洋那边新式的拖拉机？”

“噗——”

赵刚一口气没忍住，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可他很快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完全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作为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他的知识储备远超常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方方正正、布满履带、顶着一根粗长炮管的铁疙瘩上时，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词，从喉咙里干涩地挤了出来。

“这……这个是……坦克？”

“坦克？！”

李云龙和程瞎子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坦克！他们当然见过！

不久前，他们才用姜晨给的“坦克开罐器”，把小鬼子十几辆豆丁战车砸成了废铁。

那玩意儿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凶悍模样，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姜晨……竟然给他们弄来了坦克？

还他娘的是十辆！

李云龙只觉得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他一把扶住旁边的卡车，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些坦克，又指了指那五个“铁蜻蜓”，舌头都大了。

“姜……姜老弟，这铁王八……真是给咱的？”

“那……那这铁蜻令又是干啥的？”

姜晨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惊得失了魂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走到那个巨大的纺锤形物体前，手掌在油布上重重一拍。

“这个不是拖拉机。”

“这个叫战斗机。”

他一字一顿道。

“用来……猎杀天上那些鬼子的轰炸机。”

轰！

如果说刚才的高射炮是一颗重磅炸弹，那么“战斗机”这三个字，就是一颗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引爆的原子弹！

战斗机！

飞机！

我们八路军……要有自己的飞机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贯穿天地的神雷，把李云龙、赵刚、程瞎子劈得外焦里嫩，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张着嘴，瞪着眼，泥塑木雕一样杵在原地。

拥有自己的飞机，组建自己的空军。

这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那是属于中央军，属于M国人，属于德国佬的东西！

他们八路军，就是一群在黄土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怎么可能和天上的神仙玩意儿扯上关系？

可是现在，姜晨，这个无所不能的财神爷，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告诉他们，他带来了五架战斗机。

还有十辆坦克！

李云龙感觉自己不是腿软，是整个魂儿都从天灵盖飘出去了。

他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冲到姜晨面前，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疯了似的摇晃。

“老弟！你……你掐我一把！快！我他娘的是不是在做梦？咱……咱真的有飞机了？”

姜晨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只能无奈地抓住他的手。

“李团长，你没做梦。”

他反手一用力，直接扯下了那块巨大的油布。

“哗啦——”

一架银灰色的、充满了未来杀戮美感的钢铁巨鸟，在阳光下露出了它狰狞的全貌。

光滑的机身，流畅的线条，机头是黑洞洞的圆形进气口，像一头准备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兽。

驾驶舱盖反射着刺眼的光，两侧机翼下，三门黑沉沉的航炮炮口，正无声地宣告着它们的致命威力。

这架飞机的造型，和他们见过的任何一种飞机都截然不同。

它更先进，更强大，更纯粹，就是一件为了杀戮而生的终极武器！

“歼-5，喷气式战斗机。”姜晨的声音平静响起，“最高时速超过一千公里，装备三门30毫米航炮，足够把小鬼子那些慢吞吞的螺旋桨飞机，在天上打成一团团废铁。”

周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听不懂什么叫“喷气式”，也对“时速一千公里”毫无概念。

但他们能从这架飞机冰冷的金属质感和充满压迫感的造型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是属于天空的，绝对的统治力！

李云龙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光滑冰凉的机身。

可他的手伸到一半，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沾满泥土和硝烟，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第一次感觉到了自惭形秽。

他怕弄脏了这件神物。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许久，他才从那种极致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狂喜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看着姜晨，声音沙哑地问出了一个最关键，也最让人绝望的问题。

“可是……姜老弟……”

“这……这玩意儿，谁他娘的会开啊？”

“还有这铁王八，谁又会摆弄？”

是啊。

飞机、坦克，世界上最顶尖的武器。

也需要最顶尖的人才来操作。

他们一群泥腿子，连汽车都没几个人会开，更别说这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铁疙瘩了。

这就像给了乞丐一座金山，却没给他开门的钥匙。

巨大的狂喜浪潮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让人窒息的茫然和无力。

李云龙的问题，像一盆腊月里的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刚刚燃起的狂热火焰。

是啊，谁会开？

这金贵的宝贝疙瘩，要是没人会用，不就成了一堆废铁？

万一再让哪个愣头青上去一通乱搞，给弄坏了，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山坳里的气氛，一下子从九霄云外，重重砸进了无底深渊。

而姜晨只是平静地看着李云龙，没有说话。

李云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眼前的飞机，看着那边的坦克，又回头看了看一张张茫然无措的脸。

突然，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赵刚的胳膊，那力道大得像是铁钳。

“政委！”

李云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立刻！给旅长发电报！”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字一顿地吼道：

“不！直接用最高密级，给总部发电！”

“告诉他们！我李云龙在平安县，缴获了飞机！缴获了坦克！”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就算是把天给捅个窟窿！也得给老子找来会开这些玩意儿的神仙！”

“老子要人！！！”

最后的三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在整个山坳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赵刚被他这股决绝的气势所震撼，愣了半晌，才重重地点头：“好！我马上去！”

看着李云龙那张因激动和决绝而涨红的脸，姜晨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这，才是他选择的李云龙。

一个能在巨大的诱惑和冲击面前，迅速做出最正确决定的英雄。

他拍了拍冰冷的机身，看着远方的天空，悠悠地开口。

“李团长，”姜晨话锋一转，指了指山坳的更深处，那里的黑暗中，似乎还隐藏着更加庞大的阴影，“这次我带来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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