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三争取
李云龙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药金贵，但看旅长这副凝重到极点的神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金贵无数倍。
“这个……旅长，我也不知道啊。”
李云龙眼珠子一转，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姜老弟那人，您是知道的，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
“我也就是个中间人，负责牵线搭桥，他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存货，我哪儿能问得那么细啊。”
“说不准？”
旅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两三步就跨到他面前，快得像一阵风。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李云龙！我告诉你，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的药！”
他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举到李云龙眼前，动作小心翼翼。
“它叫青霉素！是神药！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命，能改写整个战局的宝贝！”
旅长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就在昨天！师部医院，三营的副营长王铁山，你认识吧？硬汉一条！”
“他肚子被鬼子的弹片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肠子都流出来了，伤口严重感染，高烧不退，人都烧得说胡话了，眼看就要没了！”
“师部医院所有最好的医生全都束手无策，都准备给他料理后事了！”
旅长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每一个优秀的指挥员，都把手底下的兵当成自己的心头肉。
“最后，总部首长特批了一支这玩意儿，就一支！死马当活马医，给他打了下去！”
“你猜怎么着？”
李云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勾勾地盯着旅长。
“怎么着？”
“三个小时！”
旅长伸出三根手指，因为激动，指节都在微微发白，语气更是激动到无以复加。
“就他娘的三个小时！王铁山的高烧就退了！人就从鬼门关给硬生生拉回来了！”
“今天早上，警卫员去看他，他已经能靠在床上喝粥了！”
“医生说，只要再养个半个月，这小子就又能活蹦乱跳地回战场上杀鬼子！”
轰！
李云龙的脑子里如同炸开了一个惊雷，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眼神发直，手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初接过那箱药时的沉重感。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当初从姜晨手里随随便便接过的，到底是什么分量的东西！
那他娘的是一箱子命啊！
是能把上百个、上千个像王铁山那样的好汉，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把名字划掉的命根子！
一想到自己当初还嫌姜晨给多了，盘算着这玩意儿不好出手，李云龙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彻底浸透了。
他甚至打了个哆嗦。
要是当时自己脑子一抽，真跟姜老弟说这玩意儿用处不大，下次别送了……
李云龙不敢再想下去，那后果，足够他自己枪毙自己十回！
“李云龙！”
旅长严厉的声音如同当头棒喝，将他的神智从无边的后怕中拉回现实。
“你必须，立刻，马上，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上那个姜先生！”
“我要见他！我亲自跟他谈！”
旅长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半点商量。
“我们八路军需要这种神药，需要更多！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我搞到！”
听到这话，李云龙刚刚回过神来的脑子，又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见旅长？
见老总？
他猛然想起姜晨临走前那次谈话，以及姜晨那带着歉意却异常坚决的拒绝。
机会！
这他娘的是天大的机会！
李云龙瞬间就有了主意，他脸上先是露出一副极为为难的神色，重重地叹了口气。
“旅长，不是我不给您办，这事儿……难啊！”
他苦着脸道：“上次我就跟姜老弟提过，说带他来见见您和副总，您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旅长眉头一皱。
“他当场就拒绝了。”
李云龙一摊手，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他说，他是个生意人，而且是南洋华侨，身份太敏感。”
“这批货，是他冒着天大的风险，瞒着家里人偷偷运进来的。”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或者接触的人太多，消息走漏出去，传到小鬼子耳朵里，他在南洋的整个家族，那可是有灭门之祸的！”
说到这，李云龙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凝重。
“所以，姜老弟有铁的规矩，他的生意，只跟我一个人做，绝对的单线联系。”
“他说，如果一旦有第二位、第三位首长介入，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会立刻消失，从此断绝和我们的一切来往！”
旅长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云龙，像两把尖刀，似乎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
李云龙心里也在打鼓，但脸上却是一副“我全是为了革命，绝无半点私心”的坦荡模样，迎着旅长的目光，毫不退缩。
良久，旅长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信了。
或者说，他选择了相信。
一个能搞到如此战略级物资的奇人，行事谨慎到变态，有些不近人情的怪癖，完全符合逻辑。
为了安全，坚持单线联系，这说得通！
“他娘的！”旅长忍不住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真是走了你小子的狗屎运！”
虽然万分不甘，但旅长也明白，这条线绝对不能断。
他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云龙啊，既然如此，那这个联络人的重任，就只能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跟姜先生搞好关系，让他明白，我们八路军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旅长您放心！”
李云龙立刻挺起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为了咱们八路军，为了能多救几个弟兄的命，我李云龙就是硬着头皮，豁出这张老脸，也得把这独家买卖给咱们八路军争取到底！”
话锋一转，他刚刚还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又垮了下去，脸上写满了愁苦。
“可是……旅长……”
“可是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跟老子拐弯抹角！”旅长一看他这德行，就知道没好事。
“旅长，您想啊。”
李云龙搓着手，嘿嘿一笑。
“这要和姜先生长期合作，我独立团就是咱们的门面，是联络站，是交易点啊！”
“可我这独立团要是饿死了，冻死了，一个个病得起不来床，枪都拿不稳，万一让鬼子给端了，那咱们这条宝贵的线，可不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你小子……”
旅长气得都乐了，指着李云龙的鼻子骂道：“我早就知道你来这一趟，没安好心！在这儿等着我呢！”
李云龙也不说话，就是嘿嘿地笑，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旅长在屋里来回踱步，手指敲着桌面，沉吟片刻。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李云龙这小子虽然混，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要想从姜先生那钓来更大的鱼，李云龙这个鱼饵，必须得喂饱了！
想到这，旅长不再犹豫，大手一挥，下了决心。
“行了！我调拨五百套加厚棉服，二十吨粮食，五十箱手榴弹和子弹给你！马上就派人去仓库装车！”
“旅长英明！”李云龙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过……”旅长话锋一转。
“至于这个青霉素……”
旅长肉疼地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子，那眼神，像是割自己心头的肉一样。
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给你五支！省着点用！这每一支，都是一条好汉的命！你要是敢给老子浪费了，我扒了你的皮！”
“旅长！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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