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郭登的来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 郭登的来意
宣府镇，总兵府议事厅。
当须发皆白，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的大同总兵郭登，在王瑾的引领下走进来时，看到的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岳峰、李贤等一众镇北军将领，正围着巨大的沙盘，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他们一个个精神饱满，眼神锐利，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这与他麾下那些暮气沉沉，连弓都拉不开的老弱病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郭登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同样是大明的兵，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末将郭登，参见镇北王殿下！”
看到主位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亲王，郭登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郭总兵不必多礼，请坐。”
林远抬了抬手，示意岳峰等人暂停讨论。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在历史上颇有忠名的老将。
郭登，土木堡之变后，临危受命，坚守大同，多次击退瓦剌的进攻，是明代中期不可多得的一员宿将。
只是，英雄迟暮，如今的他，空有一身忠勇，却无力回天。
“谢王爷。”
郭登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爷，末将此来，一是为王爷贺。王爷野狼谷一战，全歼巴图主力，扬我大明国威，实乃不世之功！我大同镇上下，感佩万分！”
他说着，站起身，再次向林远深深一揖。
“郭总兵言重了。”林远淡淡一笑，“同为大明守将，守望相助，乃是分内之事。”
“王爷高义！”郭登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末将此来，其二，是……是来向王爷求援的。”
“哦？”林远眉毛一挑，“巴图已死，鞑靼右翼百年之内，再无南下之力。郭总兵，还有何忧？”
“王爷有所不知。”郭登叹了口气，说道：“巴图虽死，但草原之上，豺狼何其多也！”
“就在昨日，末将接到探报。瓦剌太师也先，趁着巴图新亡，鞑靼右翼大乱之际，已经开始出兵，吞并巴图留下的地盘和部众了。”
“也先？”
林远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微微一凝。
他当然知道也先是谁。
那可是很多年以后，制造了“土木堡之变”，俘虏了明英宗朱祁镇，差点就让大明亡国的狠人！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也先此人，野心比巴图更大，手段比巴图更狠。”郭登的脸上，充满了忧虑，“他如今整合了巴图的残余势力，实力大增。探子回报，他已经纠集了超过十万人的大军，号称二十万，陈兵于我大同塞外。”
“他更是放出狂言，说巴图是个废物，连一个黄口小儿都打不过。他要亲率大军，南下攻取大同，为巴图‘报仇’，实则是想趁机劫掠我山西全境！”
“十万大军？”
议事厅内，李贤等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刚刚打完一场五万人的大战，还没喘口气，竟然又来了个十万人的？
而且，对手还是比巴图更难缠的也先！
“王爷。”郭登的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色，“我大同镇兵力空虚，装备老旧，别说十万大军，就是来三万，都难以抵挡。”
“一旦大同失守，也先的铁蹄，将长驱直入，整个山西，都将生灵涂炭！届时，宣府的西面，也将彻底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唇亡齿寒啊！”
“末将恳请王爷，能看在天下苍生，看在大明江山的份上，出兵增援大同！”
说完，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军，竟然离席而起，对着林远，便要跪下。
“郭总兵，使不得！”
林远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郭总兵为国为民，一片赤诚，本王岂能坐视不理？”
林远扶着郭登，重新坐下，自己则走回了沙盘前。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大同和宣府一线，来回移动。
议事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远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位年轻的王爷，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出兵增援？
怎么增援？
也先可不是巴图那个蠢货。
他既然敢来，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且，镇北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胜利，但也需要休整。
这个时候，长途奔袭，去别人的地盘上，和十万大军打野战？
风险太大了！
可若是不救，正如郭登所说，唇亡齿寒。
大同一旦被破，宣府将独木难支，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王爷，末将认为，当救！”
岳峰站了出来，沉声说道：“也先虽然号称十万，但其中必然有不少是巴图的降兵，人心不稳，未必能形成有效的战力。”
“我们只需派出一支精兵，扼守住大同城外的几处要隘，与郭总兵互为犄角，坚守待援，必能挫败也先的锐气！”
岳峰的提议，中规中矩，也是目前看来，最稳妥的办法。
然而，林远却摇了摇头。
“坚守？”他看着岳峰，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坚守？”
岳峰一愣：“那……王爷的意思是？”
“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不想着怎么把他打回去，打残他，反而想着怎么守？”
林远的声音，陡然提高。
“这不是我镇北军的风格！”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王的字典里，没有‘防守’这两个字！”
“只有，进攻！进攻！还是他娘的进攻！”
霸气！
无与伦比的霸气！
整个议事厅里，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都被点燃了！
郭登目瞪口呆地看着林远。
他这辈子，见过无数的将军。
有勇猛的，有沉稳的，有狡诈的。
但他从未见过，像林远这样，充满了无尽攻击性的统|帅！
面对十万大军，他想的不是怎么防守，而是怎么……主动进攻！
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自信！
“王爷！”岳峰激动得浑身发抖，“您说，怎么打！我们都听您的！”
“对！王爷！您下令吧！”帖木儿等人，也是摩拳擦掌，战意盎然。
林远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
他要的，就是这股锐气！
一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永远渴望战斗的军队！
“也先很聪明。”林远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他知道我们刚刚打完一场大战，人困马乏，所以才敢这么快就陈兵塞外，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以为，他看穿了我们的虚实。”
林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但是，他算错了一件事。”
“他不知道，我们镇北军，不是普通的大明军队。”
“他更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林远转过身，看着郭登，说道：“郭总兵，本王答应你，出兵！”
“但是，本王不会派一兵一卒，进入大同城。”
郭登闻言，顿时愣住了。
不进城？那怎么增援？
“本王要你，做一件事。”林远看着他，眼神灼灼，“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紧闭城门，在城头之上，大张旗鼓，虚张声势，给本王拖住也先。”
“拖多久？”郭登下意识地问道。
“七天。”林远伸出手指，“只需要七天。”
“七天之后，本王，会送给也先一份……让他永生难忘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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