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这不是募捐是交易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不是募捐是交易
宣府镇，总兵府。
当英国公张辅率领着一支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浩浩荡荡地抵达时，整个宣府镇都轰动了。
车队上，装载的不是货物，而是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白银。阳光下，那银白色的光芒，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林远并没有亲自出城迎接，他只是派了岳峰和王瑾，在城门口象征性地接待了一下。
他自己，则是在议事厅里，悠闲地喝着茶，等待着这些“肥羊”的到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姿态一定要拿足。越是表现得不在意，对方就越是心虚。
当张辅、朱仪、徐景昌等一众勋贵，在王瑾的引领下走进议事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林远端坐主位，神情淡然，仿佛他们带来的不是数百万两白银，而是一车不值钱的石头。
“末将（下官）参见镇北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张辅为首的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行了大礼。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都起来吧。”林远淡淡地开口，甚至没有起身。
“谢王爷！”
众人站起身，一个个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张辅出列，拱手说道：“王爷，您写给我们的信，我等都已收到。王爷心系国事，为国戍边，我等身在京城，安享太平，皆赖王爷与麾下将士浴血奋战。我等心中万分感激，特备下一些薄礼，共计白银三百五十万两，以助王爷扩编强军，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他说着，呈上了一份厚厚的礼单。
王瑾连忙上前接过，转呈给林远。
林远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礼单随手放在了桌上。
三百五十万两。
比他信里“建议”的数目，还多了五十万两。
看来，那个活着的鞑子万户长，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英国公有心了。”林远不咸不淡地说道，“诸位大人的爱国之心，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在信中也说了，这钱，不是让你们白捐的。”
众人心里一紧，都竖起了耳朵。他们知道，正题来了。
林远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本王知道，诸位都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让你们白白掏出这么多钱，你们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话说的太直接了，让在场的勋贵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王爷说笑了，为国分忧，乃是我等分内之事……”张辅连忙打圆场。
“行了，英国公。”林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搞那些虚的。”
“本王今天把各位请来，不是为了募捐，而是想和各位做一笔交易。”
交易？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林远指了指桌上的那张“边防商会权益书”，对王瑾说道：“王公公，把这个念给各位大人听听。”
“遵命。”
王瑾清了清嗓子，将那四条权益，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当听到第一条“商队受镇北军庇护”时，在场不少人的眼睛就亮了。他们中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商队，常年往返于南北，深受沿途关卡盘剥和盗匪滋扰之苦。如果能得到镇北军的庇护，那意味着他们的利润将大大增加。
当听到第二条“优先获得与草原通商之特权”时，好几个以经商为主的侯爷，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与草原的走私贸易，那可是暴利中的暴利！一匹上好的草原马，运到内地，价格能翻上好几倍！一块江南的绸缎，在草原上能换回十几张上好的羊皮！
以前这种买卖，都是偷偷摸摸地做，风险极大，一旦被抓住，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现在林远竟然要把这个特权，公然地放出来？
当听到第三条“参与军需采买”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军队的采买，向来是油水最足的生意。宣府镇五万大军，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如果能拿下其中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最后一条“在边关产业不加税役”，更是让他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这四条权益，一条比一条诱人。
它们像四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地吸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议事厅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终于明白，林远所谓的“交易”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交出的这三百多万两白银，不是捐款，而是入会费！是购买这些特权的门票！
张辅的脑子转得飞快。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个“边防商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遇。
林远这是要将整个九边的军事力量，和京城的商业资本，进行一次深度的捆绑！
他用军事力量，为商业活动提供保护和特权。反过来，又用商业活动产生的利润，来供养他的军队。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产生财富和力量的循环！
“王爷……王爷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加入了这个‘边防商-会’，就能享受到这些……这些权益？”成国公朱仪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国公的体面了，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当然。”林远点头，“本王一言九鼎。只要是商会的成员，本王承诺的，就一定会兑现。”
“但是，”林远话锋-一转，“本王也有言在先。”
“这个商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次出资的诸位，算是第一批创始成员。日后若有人想加入，门槛只会更高。”
“其次，商会的运作，必须以支持边防为第一要务。每年商会利润的两成，必须上缴，作为‘边防基金’，用于军备开支。这一点，会写进商会的章程里，任何人不得违背。”
“最后，”林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商会内部，可以竞争，但绝不允许内斗，更不允许有人打着本王和镇北军的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一旦发现，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军法从事！”
林远的话，软硬兼施，既给足了甜头，也划清了底线。
在场的勋贵们，没有一个是傻子。
他们知道，林远这是在给他们机会。一个既能保命，又能发大财的机会。
每年两成的利润，换取如此巨大的特权和保护伞，这笔买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我等明白！愿遵从王爷号令！”张辅第一个表态，他再次跪倒在地，“英国公府，愿为‘边防商会’之马前卒，为王爷分忧，为大明戍边！”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哪里还有半点犹豫？
“我等愿遵从王爷号令！”
“我等愿为王爷分忧！”
议事厅里，再次跪倒了一片。
这一次，他们跪得心甘情愿，甚至可以说是满心欢喜。
他们看向林远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畏惧和提防，而是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在他们眼里，这位年轻的镇北王，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
他是一尊财神！一尊能带着他们赚大钱的金佛！
林远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勋贵。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仅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拥有了一个强大的“钱袋子”。
京城最顶级的权贵资本，已经被他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拼命地为他输血。
有了这笔庞大的资金，有了这个稳定的财源，他扩编军队，更新装备，发展军工，将再无后顾之忧。
他甚至可以开始考虑，将他的影响力，从宣府镇，扩展到整个九边。
“都起来吧。”林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鞑子，本王替你们打！”
“王爷英明！”
众人齐声高呼，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条由白银铺就的金光大道，正在他们脚下展开。
而在这条大道的尽头，站着的，正是那个运筹帷幄，谈笑间便能翻云覆雨的年轻亲王。
林远挥了挥手，示意王瑾安排宴席，款待这些新出炉的“合作伙伴”。
他自己则转身走入后堂，脸上那副和煦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钱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刀的问题了。
他要用这些钱，锻造出全天下最锋利的刀！一把足以让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刀！
就在此时，帖木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严肃。
“王爷！”
“何事？”林远眉头微皱。
“探子来报，草原上有新动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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