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京城震动朱棣的怒火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京城震动朱棣的怒火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永乐皇帝朱棣正伏在案前批阅奏章。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好几个时辰了。

自从靖难成功、登基为帝以来。他每天都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处理政务。他要用自己的勤勉和功绩。向天下人证明。他比建文帝朱允炆更有资格坐这张龙椅。

殿外的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声音微颤：“启禀陛下……北镇抚司急报。镇虏城八百里加急信使已到宫门外。”

朱棣批阅奏章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他派去的人。应该已经带着林远的回信回来了。

不知道那个小子。会怎么选择？

是乖乖地把人质送来。接受他的王爵和“恩宠”？还是会找各种借口推脱。甚至公然抗命？

朱棣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已经为林远准备好了两套完全不同的方案。

如果林远听话。那他就暂时安抚住他。慢慢地分化瓦解他的势力。把他变成一个真正没有威胁的镇北王。

如果林远不听话。那更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扣上谋逆的帽子。调集大军。一举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无论林远怎么选。主动权都在他朱棣的手里。

“让他进来。”朱棣淡淡地说道。

很快。那个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带了进来。他一看到朱棣。立刻跪倒在地。高高举起手中的黄铜管。

“启禀陛下！镇北王八百里加急捷报！”

捷报？

朱棣愣了一下。

他预想过各种可能。可能是林远诉苦的信。可能是讨价还价的信。也可能是一封充满怨气的抗辩信。

但他唯独没想到。会是一封“捷报”。

北边又打仗了？跟谁打？

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从太监手中接过黄铜管。抽出了里面的信件。

当他看到信封里除了奏折之外。还有一枚熟悉的玉佩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老三朱高燧的亲王玉佩！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立刻展开那封奏折。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乾清宫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朱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他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最后。全部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混账！”

朱棣猛地一拍龙案。那张由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御案。竟然被他一巴掌拍出了一道裂痕！

“逆子！逆子啊！”

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全都吓得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朱棣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朱高燧谋反？

他勾结京营。伪造兵符。想要攻占镇虏城？

他怎么敢！他哪来的胆子！

朱棣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他觉得这一定是林远为了不交人质而捏造的谎言。

可是。林远的奏折里。人证、物证、供词一应俱全。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重要的是。朱高燧的亲王玉佩就在这里！

如果不是被活捉了。他的贴身玉佩怎么会落到林远手里？

朱棣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屈辱。

他被耍了。

他被林远那个小子。给彻彻底底地耍了！

好一个林远！好一个镇北王！

你不仅识破了我的计策。还反过来利用我那个蠢儿子。给我设下了一个局！

你故意答应我的要求。引诱朱高燧动手。然后来一出请君入瓮、关门打狗。把他抓了个现行。

你把他谋反的罪名做得跟铁一样硬。让我连一丝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然后。你再用“保护人证”、“北疆不稳”当借口。名正言顺地拒绝了我的人质要求。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在桌面上。把这个烂摊子原封不动地扔回给我。让我自己来处理。

你这是在告诉我。朱棣。你的儿子在我手里。你想怎么办？

朱棣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现在面临一个极其尴尬的局面。

他能怎么办？

派人去调查？林远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做得天衣无缝。调查的结果只会跟奏折上写的一模一样。

治林远的罪？他平定了亲王叛乱。是天大的功臣。自己要是治他的罪。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朱棣是个包庇叛逆、残害忠良的昏君？

那只能治朱高燧的罪。

可朱高燧是他的亲儿子！他可以打。可以骂。可以圈禁。但如果真的以谋逆罪论处。那皇家的脸面何在？他朱棣的脸面何在？

最让他憋屈的是。他还必须得奖赏林远。

而且必须重重地奖赏！

只有这样。才能向天下人展示他的“公正无私”和“圣君气度”。

朱棣感觉自己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他一生征战。算计了无数人。从燕王府一路杀到紫禁城。他以为天下英雄尽在他掌握之中。

没想到今天。却在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来人！”朱棣重新睁开眼睛。眼中的怒火已经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传内阁三杨、金忠（注：应为其他内阁大臣，金忠在镇虏城）、吏部、兵部尚书。立刻入宫觐见！”

他要看看。他手下这帮最聪明的大臣。能不能帮他从林远设下的这个死局里。找到一丝转圜的余地。

很快。几位大明朝的顶级重臣连夜被召入了乾清宫。

当他们看完林远的奏折和那枚亲王玉佩后。所有人的反应都跟朱棣差不多。

震惊。然后是死寂。

整个乾清宫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过了许久。内阁首辅杨士奇才颤巍巍地出列。躬身说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消息。万不可让此事外传。以免动摇国本。”

“废话！”朱棣冷冷地打断他。“朕召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些废话的！朕是问你们。现在该怎么办！”

杨士奇吓得连忙跪下：“臣……臣罪该万死。”

“陛下。”兵部尚书站了出来。他是个主战派。一直对林远心存芥蒂。“臣以为。镇北王此举。疑点颇多。赵王殿下就算再糊涂。也断然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必有蹊明。恐是林远为拒交人质。故意栽赃陷害！恳请陛下派遣钦差。组建三司会审。前往镇虏城。彻查此事！还赵王殿下一个清白！”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几个言官附和。

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彻查？怎么查？

林远既然敢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说明他根本不怕查。派人去。只会自取其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杨荣突然开口了。

“陛下。臣有不同看法。”

朱棣看向他：“说。”

“陛下。兵部尚书所言虽有道理。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镇北王又以捷报之名上奏。此事恐怕早已在北疆传开。我等若大张旗鼓地去查。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落下一个‘君臣相疑’的口实。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杨荣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朱棣听懂了。

现在去查。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让林远更有理由说朝廷不公。

“那依你之见呢？”朱棣问道。

杨荣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陛下。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有……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

“正是。”杨荣抬起头。直视着朱棣。“陛下可下旨。痛斥赵王大逆不道。将其押解回京。圈禁天牢。以儆效尤。同时。大加封赏镇北王。赞其忠勇果决。平叛有功。如此一来。既可向天下彰显陛下之公正严明。又可安抚住镇北王。让他无话可说。至于此事真相如何……”

杨荣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保住皇家的体面。如何稳住当前的局势。

这等于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捏着鼻子认下林远给他设的这个局。

朱棣的拳头在袖子里握得咯咯作响。

他纵横一生。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但是他知道。杨荣说的是对的。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封奏折。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样。

林远……

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用我的儿子当棋子。逼着我低头。逼着我奖赏你。

好。很好。

朕就如你所愿。

朕不仅要封赏你。还要给你更大的荣耀。更多的权力。

朕倒要看看。你小小的肩膀。能不能扛得住这泼天的富贵！

“拟旨！”

朱棣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赵王朱高燧。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着即废为庶人。押解回京。终-身圈禁！其党羽一概严惩不贷！”

“镇北王林远。忠君体国。平叛有功。着……加封食邑三千户。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其麾下将士。一体论功行赏！”

“另。传朕旨意。命林远……全权总督北疆防务。节制沿边各卫所！”

最后一道命令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全权总督北疆防务？节制各卫所？

这权力也太大了！这几乎是把整个大明的北境防线。都交到了林远一个人的手里！

陛下这是……疯了吗？

只有杨荣等少数几个人。从朱棣这道看似疯狂的旨意中。嗅到了一丝更加阴冷的杀机。

捧杀！

这是最极致的捧杀！

朱棣看着众臣震惊的表情。心中冷笑。

林远。你不是想要权力吗？朕就给你。给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权力。

朕把你捧到最高的位置。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朕就不信。你不会犯错。

只要你行差踏错一步。朕就能让你从云端。摔得粉身碎骨！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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