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封送给皇帝的“捷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封送给皇帝的“捷报”

东门瓮城里的杀戮已经结束。林远的士兵们正在高效地清理着战场。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但林远的书房里却温暖如春。

岳峰和常宁二人站在书桌前。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王爷！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岳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咧着大嘴笑道：“那帮京营的兔崽子。平时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没想到到了咱们这。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就全嗝屁了！我瞧着他们比草原上的鞑子还不经打！”

“是啊王爷。”常宁也跟着说道。“那个赵王殿下现在跟条死狗一样被关在地牢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要杀了我们。我看他是被吓疯了。”

这次的胜利太过酣畅淋漓。他们几乎是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了五千京营精锐。还活捉了一个亲王。这战绩说出去足以震动整个大明。

林远看着两个兴奋的爱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高兴得太早了。”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打赢一场仗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这场仗的‘功劳’变成我们想要的东西。”

岳峰和常宁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们知道。王爷说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如何向皇帝交代。

“王爷。咱们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朱高燧那小子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咱们是占着理的。皇上总不能不讲道理。反过来怪罪咱们吧？”岳峰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讲道理？”林远摇了摇头。“岳峰。你要记住。跟皇帝这种人。从来就不能指望他跟你讲道理。他只讲利益和权衡。”

“朱高燧是他的儿子。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儿子。但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们当着天下人的面。把他儿子的脸打肿了。你觉得他心里会痛快吗？”

“他现在最想的。恐怕不是怎么奖赏我们。而是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怎么保住他皇家的颜面。”

听完林远的分析。岳峰和常宁都沉默了。他们虽然是武将。但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常宁有些担忧地问道。“总不能把朱高燧放了吧？那我们死去的兄弟不就白死了？”

“放？当然不能放。”林远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但不能放。我还要把他变成一把刀。一把插向朱棣心窝子的刀。”

他放下茶杯。铺开一张宣纸。

“拿笔墨来。我要给皇上写一封‘捷报’。”

岳峰立刻上前。为他研起了墨。

林远提笔在手。略一沉吟。便开始奋笔疾书。

他这封奏折写得极其讲究。堪称一篇官场文章的典范。

奏折的开头。他没有急着说朱高燧谋反的事。反而用大量的篇幅。歌颂起了朱棣的“天恩浩荡”和“圣明烛照”。

他写道：“臣林远惶恐叩拜。月前得陛下亲笔手书。知陛下以国士待臣。破格册封王爵。臣感激涕零。日夜不敢忘怀。时刻警醒自身。唯恐辜负陛下天恩。”

“正是因为陛下的提点。臣才意识到北疆局势之复杂。人心之险恶。故而加倍警惕。日夜巡查。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段写得是情真意切。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对皇帝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的忠臣形象。更是巧妙地把后面发现叛乱的“功劳”。归结于皇帝的“英明指导”。

岳峰和常宁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佩服。王爷这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接着。林远话锋一转。开始详细叙述朱高燧的“谋逆大罪”。

他将朱高燧如何收买常宁。如何伪造兵符。如何勾结京营。如何企图趁夜攻城的所有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条后面都附上了确凿的证据。比如朱高燧的亲笔信、伪造的兵符拓本、以及被俘将领的供词等等。

他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识破奸计、力挽狂澜的孤胆英雄。将朱高燧描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意图颠覆社稷的乱臣贼子。

整个过程写得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仿佛他真的是在最后关头才粉碎了这场天大的阴谋。

在奏折的最后。林远写下了最关键的一段。

他写道：“臣已将逆首朱高燧及其同党一并擒获。逆贼张威等人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五千叛军亦被全数剿灭。然臣不敢擅专。逆首朱高燧事关重大。臣已将其严密看押。连同所有罪证。一并封存。恳请陛下派遣天使前来。验明正身。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他把朱高燧这个烫手的山芋。原封不动地扔回给了朱棣。

我抓到你儿子谋反了。人我还给你留着活口。证据我也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

杀。是皇帝残害亲子。不杀。是皇帝包庇叛逆。

这简直就是把朱棣架在火上烤。

然而。这还不是最狠的。

最狠的是林远在奏折的末尾。又加了一句。

“另：臣本已遵照陛下旨意。点齐一千草原万户精锐。由帖木儿将军率领。即日启程前往京师。献俘献捷。以彰天恩。然今夜赵王叛乱。幸得帖木儿将军率部及时回援。方能内外夹击。一战功成。如今北疆人心未定。叛逆余党或有潜藏。道路亦恐不靖。为保帖木儿将军及一千忠勇将士万全。亦为保存此战关键人证。臣斗胆恳请陛下。暂缓召其入京。待北疆彻底安定之后。再让他们前往京城。聆听陛下教诲。”

看到这里。岳峰和常宁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实在是太高了！

王爷这一手玩得简直是绝了！

他用朱高燧自己搞出来的叛乱。当成了自己不交人质的完美借口！

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你儿子造反。我的人帮忙平叛。现在他们是功臣是证人。我得保护他们。所以不能去京城了。

这话说出去。谁能挑出半点毛病？

朱棣要是还硬要人质。那就是不顾功臣安危。意图卸磨杀驴。

林远这等于是不但把朱棣的“阳谋”给破了。还反手将了他一军！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远将毛笔放下。仔细地吹干了墨迹。

他将奏折小心地折好。放入一个信封。然后又从被俘的朱高燧身上。取下了那枚代表他亲王身份的玉佩。一同装了进去。

他叫来了那个一直等候回信的京城信使。

“辛苦你了。”林远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交到他手里。“八百里加急。将这封‘捷报’和里面的‘礼物’。亲手交到陛下手中。越快越好。”

那信使接过信封。感受到里面玉佩的轮廓。心中一惊。但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领命而去。

看着信使远去的背影。岳峰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说皇上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表情？”

林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表情？我猜……应该会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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