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或许...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电话虫另一端鹤的心上。电话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祗园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鹤没有立刻斥责，因为她知道，祗园说的……很多都是事实。是许多心怀正义的海军内心深处，不愿也不敢去直面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虫里传来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我理解你的心情，祗园。”鹤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种深沉的无奈，“说实话，你所困惑的，所愤怒的，我也曾经历过。只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抛出了一个让祗园目瞪口呆的消息：

“而且，关于塔克罗……其实他之前，就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和我们……谈过关于‘合作’的可能性。”

“什么？！谈过？！”祗园惊得差点拿不稳电话虫，美眸圆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塔克罗……和海军谈过合作？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她因这惊天消息而心神剧震之际，一个熟悉而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嗯，确实有这事。”

祗园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猛地回头，只见塔克罗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珊瑚阴影下，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祗园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塔克罗却没有理会她的惊恐，慢悠悠地走上前，从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的祗园手中，拿过了那只还在通话中的电话虫。

他对着电话虫，语气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喂，老太婆，聊得挺投入嘛。看来，我们之前没谈完的话题，现在可以继续了。”

塔克罗那熟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透过电话虫传来，远在马林梵多办公室的鹤中将，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反而像是早有预料般，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塔克罗阁下，”鹤的声音透过电话虫，依旧保持着沉稳，甚至带上了一点熟稔的调侃，“最近还好吗？”

“托你们海军的福，”塔克罗毫不客气，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没派什么大将候补之类的来烦我，我这段时间心情倒是相当不错。”

鹤在电话那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事实上，经过安布里岛、香波地群岛等多次“深刻教育”，海军本部，尤其是高层，已经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共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在找到绝对克制或必胜的把握前，尽量不要主动去招惹塔克罗这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维持一种微妙的“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状态，对双方都好。

这种对一个被悬赏的通缉犯近乎“绥靖”的态度，对于以绝对正义为口号的海军而言，本应是奇耻大辱。

但不知为何，在海军高层内部，这种“忍让”竟然被默默地接受了，甚至可以说是心照不宣。或许是因为每一次与塔克罗的冲突，代价都太过惨重，让他们不得不正视现实。

塔克罗也懒得再和鹤打机锋，直接切入正题，语气随意得像是邀请对方一起去野餐：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太婆，干脆点。继续我们上次没谈完的合作怎么样？等我动手把玛丽乔亚那鬼地方端了，你们海军也一起来帮帮忙。等到时候我来统治这个世界，你们海军还干老本行，继续维护秩序，岂不美哉？”

他描绘的蓝图简单粗暴，却带着一种异样的诱惑力——一个由绝对强者统治，由专业军队维持秩序的新世界。

电话虫沉默了片刻，传来鹤凝重的声音：“我承认，阁下你的想法……听起来很直接，也很‘美好’。但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这样做会给整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动荡与劫难？”

“劫难？”塔克罗语气里带着些疑惑，仿佛完全不能理解这个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能有什么劫难？”

鹤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最清晰的逻辑阐述其中的风险：“先不说我们能否成功——即便成功了，统治世界八百年的世界政府骤然崩塌，权力出现巨大的真空！”

“失去了顶层的威慑和管辖，四海、伟大航路无数原本被压制的海贼、野心家、犯罪组织会如何疯狂反扑？届时，大海会陷入何等的混乱？平民将遭受比现在多十倍的苦难！这难道不是一场巨大的劫难吗？”

她的质问掷地有声，充满了对现实残酷面的认知。

然而，塔克罗的回答却更加直接，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自信：“放心好了，老太婆，有老子在，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阁下如何能保证？”鹤立刻反问，语气尖锐。空口白话的承诺，在如此关乎亿万生灵的问题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保证？”塔克罗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问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与毋庸置疑的力量感：

“就凭老子把你们海军引以为傲的大将候补、所谓的‘最高战力’，一个个都揍趴下了！”

“就凭老子把那个号称‘世界最强男人’的白胡子老头，打得倒地不起，让他心甘情愿带着全家老小认我当老大！”

“就凭百兽凯多那个号称‘不死’的疯子，也得乖乖听老子的话！”

“就凭老子的拳头是这片大海上最大的！最大的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就能制定最大的规矩！”

他一连串的“就凭”，如同重鼓擂响，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实质性的力量压迫感，透过电话虫狠狠撞击在鹤的心神上。

“怎么样？这个保证，够不够分量？”

电话虫另一端，鹤中将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战略分析，所有的风险推演，在塔克罗这纯粹到极致、也强大到极致的力量宣言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无力。

她，瞬间无话可说。

只有无尽的沉默，在电话虫两端蔓延。而站在塔克罗身旁，听着这一切的祗园，看着塔克罗那傲然而立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所走的，是一条完全依靠个人伟力，强行扭曲世界轨迹的霸道之路。

‘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祗园心底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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