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结盟约

西行之路坎坷依旧，孙悟空白日里敷衍打怪，有时夜间则带着阿曦寻觅煞地修炼，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然而，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却从未放松。西方步步紧逼的算计，如同悬顶之剑，让他时刻警惕。

这一日，行至一处荒山野岭，唐僧又叫嚷着腹饥，派孙悟空前去化缘。孙悟空心中不耐，却也应承下来。

他驾起筋斗云，并未远去，只寻了一处僻静山头落下，想着随便摘些野果回去交差。

然而，就在他落下云头之际，心头猛地一跳！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带着微妙差异的同源气息，自不远处的一座山洞中隐隐传来！

那气息……竟与他自身的本源如此相似，仿佛同枝并蒂，同源所生！却又更加桀骜不驯，充满了窥探与模仿的意味！

六耳猕猴？！孙悟空金眸瞬间眯起，寒光四射！他立刻想起了阿曦当年泄露天机时曾模糊提及的“真假美猴王”之劫！莫非就是应在此处？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山洞。

火眼金睛穿透石壁，果然看到洞中一只猕猴，身形与他一般无二，正抓耳挠腮，模仿着他的神态动作，竟有八九分相似！正是那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的六耳猕猴！

孙悟空心中冷笑，却并未立刻打杀进去。他想起阿曦所言，四大灵猴本就源于混沌魔猿，可谓同根同源。这六耳猕猴的出现，是劫难，或许……也是机缘！

他不再隐藏，周身气势骤然放开，一步踏入洞中！

“何方妖孽，敢冒充俺老孙！”他厉声喝道，金箍棒已然在手。

那六耳猕猴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也现出凶戾之色，掣出一根随心铁杆兵，竟与金箍棒一般无二！

“你是何方妖孽，敢来管我！”六耳猕猴尖声反驳，学得惟妙惟肖。

眼看一场恶战就要爆发，孙悟空却忽然收起了金箍棒，脸上怒容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他盯着六耳猕猴，缓缓道：“你我本出同源，何必自相残杀？”

六耳猕猴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说，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孙悟空却不答，反而闭上眼睛，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其纯粹的、源自混沌本初的灵明石猴本源气息。

那气息古老而磅礴，带着一种呼唤同族的意念。

六耳猕猴感受到这股气息，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凶戾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茫然。

他体内的力量也不受控制地与之共鸣起来！

“还不明白吗？”孙悟空睁开眼，目光如炬，“你我皆是棋盘上的棋子！那西方如来，早已布下大局！俺老孙被压五百年，如今被迫保那唐僧取经，不过是他们功德圆满的一环！而你——”

他指向六耳猕猴，“便是他们选中的，用来替代俺、或者磨砺俺的那颗棋子！真假美猴王？不过是一场演给三界看的戏码！无论真假，最终都得皈依佛门，成为他们座下的斗战胜佛！失去自由，成为傀儡！”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六耳猕猴耳边！他天生六耳，能察理知前后，虽不如孙悟空知晓得具体，但冥冥中也曾感应到自身命运似乎被无形的大手操控。

此刻被孙悟空点破，顿时如醍醐灌顶，又惊又怒！

“你……你此言当真？！”“俺何必骗你？”孙悟空冷笑，“若非亲身经历，俺又岂能知晓这般算计？你若不信，可自行感应，那西天灵山，是否已有你的‘果位’在等着？”

六耳猕猴沉默片刻，六耳微动，似乎在聆听着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显然，他听到了某些他不愿意相信的“未来”。

“岂有此理！”六耳猕猴暴怒，铁杆兵狠狠砸在地上，震得山洞摇晃，“俺岂能任人摆布！”

“单凭你一人，自然不能。”孙悟空适时说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但若你我联手，再找到另外两位兄弟呢？”

“另外两位？”六耳猕猴看向他。

“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孙悟空缓缓道出，“我等四大灵猴，本就同源而生，若能联手，何惧那西方算计？”

六耳猕猴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心动了。他本就桀骜不驯，岂甘被人当做棋子？与孙悟空联手，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俺信你一回！”六耳猕猴最终点头。

孙悟空心中一定，又道：“此事需从长计议。你先在此等候，俺去去就回。”他需要先将唐僧安顿好，以免露出破绽。

他迅速回去，敷衍了唐僧几句，借口前方有强大妖气需仔细探查，让队伍原地停留。

随即，他便带着六耳猕猴，凭借同源之间的微弱感应以，开始了寻找另外两位同族之旅。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两大灵猴皆非凡俗，善于隐匿。

但孙悟空与六耳猕猴联手，加之孙悟空如今修为大进，又有阿曦暗中指引，耗费了些时日，终究还是在一处阴阳交汇的深潭旁找到了赤尻马猴，又在一处擎天巨峰的云雾深处寻到了通臂猿猴。

初始，赤尻马猴与通臂猿猴亦是警惕万分。但当孙悟空释放同源气息，慷慨陈词，将西方算计、自身遭遇和盘托出后，两位灵猴亦是震惊不已，推演自身命运，果然发现前路迷雾重重，似有佛光牵引！

四大灵猴本就心高气傲，神通各异，岂愿沦为他人功德簿上的点缀？同源的血脉在此刻沸腾，反抗的意志迅速达成一致！

“既然如此，我等便联手，与他西方好好斗上一斗！”通臂猿猴声如洪钟，拿捏日月虚影。“晓阴阳，避死劫，正好陪他们玩玩！”赤尻马猴冷笑连连，周身阴阳二气流转。

眼见联盟初成，孙悟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最大的秘密分享给这几位同源兄弟。

他轻轻拍了拍心口，柔声道：“小阿曦，出来吧，见见俺的兄弟们。”

墨光一闪，阿曦化为人形，落在一旁。

她依旧是一身黑衣，墨发如瀑，容颜清丽中带着妖异，对着三位形态各异、却皆气息磅礴的灵猴微微颔首，目光清冷而不失礼数。

三位灵猴皆是吃了一惊，他们竟完全没察觉到孙悟空身上还藏着这样一个女子！

而且此女气息极其奇特，非仙非妖，纯净中带着深邃幽冥之气，竟让他们有些看不透。

孙悟空自然地揽住阿曦的肩膀，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位是阿曦，是俺……未来的夫人！若非她当年冒死告知天机，俺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她能助俺修行，亦是俺等对抗西方的重要助力。”

他简单说明了阿曦的特殊身份，以及她能吸收煞气修炼、屏蔽天机感应的能力。

阿曦因着那句“未来的夫人”有些羞涩，但也没有否认，只轻轻瞪了他一眼。

三大灵猴闻言，看向阿曦的目光顿时不同了。既是一家人，又能窥得天机，并能在此等算计下存活至今甚至能助灵明石猴修炼的，绝非寻常之辈！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便再好不过！”通臂猿猴朗声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孙悟空眼中闪过锐光：“他将计就计！六耳，你依旧按你原本的轨迹行事，前来挑战俺，上演一场‘真假美猴王’的好戏，闹得越大越好，正好借此机会，将俺等的‘委屈’与‘不服’闹上天庭，闹上灵山！让他们以为俺们仍在棋局之中！”

“好！”六耳猕猴咧嘴一笑，露出尖牙，对此显然极有兴趣。

“至于我等，”孙悟空看向通臂猿猴和赤尻马猴，“趁此机会，暗中结交天庭之中那些对玉帝、对西方不满之人！譬如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听调不听宣，麾下梅山六圣与一千二百草头神，皆是一股力量！还有天河之水军元帅天蓬……呃，如今是俺那师弟猪八戒，虽投了猪胎，蠢笨好色，但若能恢复前世记忆修为，亦是一大助力……甚至那兜率宫……”

孙悟空将自己这些时日的谋划细细道来。四大灵猴皆是心智超绝之辈，一点就通，很快便补充完善了许多细节。

一场针对西方佛门、天庭固有秩序的暗流，开始在这西行之路的背景下，悄然涌动。

商议既定，三大灵猴各自隐匿离去，等待时机。

孙悟空则带着阿曦，再次化为骨笛藏于心口，返回了取经队伍。

不久之后，那场轰动三界的“真假美猴王”之大戏，如期上演。

两个孙悟空从地上打到天上，从南海打到灵山，闹得不可开交，诸神束手，佛祖“慧眼”方能“辨明”。

最后一具有着他们气息的傀儡猴子尸体，以假乱真，算是替他们过了“真假美猴王”这一劫难。

然而，唯有深知内情的阿曦，紧贴在那剧烈跳动的心口，感受着那场“恶战”背后，孙悟空那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心绪。

真假之争是假，同源联手是真；大闹三界是假，暗中结盟是真。

棋局仍在继续，但执子之人，却悄然多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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